话音方落,有扈从驰来,马黑麻大怒,忙视之,竟是他的左翼扈从,马背上只见其人脸色甚苍白,身子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
“速檀,姓卫的,姓卫的又来!”那扈从惊恐地叫道。
马黑麻一愣,急忙呵斥道:“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不是速檀,他,他又杀了十数人,在东城外摆出人头,扈从首领出去抓,被他埋伏在黑暗之中,又连杀两个。”那扈从说着,突然身子一晃,他竟从马背上栽下来。
众人皆大惊,可马黑麻心中明白,那残酷的毫不留情的报复,将这些执行他屠杀魏村杨村山民的扈从骑卒吓死了。
马黑麻摸摸独臂处,心下也有一阵发冷。
“不慌,本速檀自去查看。”马黑麻只好命人先收了礼物,自引左翼扈从、右翼扈从、前军扈从,并速檀护卫队,浩浩荡荡两千余人,再加七八个武林中的高手,想想,又请三路使者同往,道,“看本速檀杀此恶贼!”
一行到城头,马黑麻脑后一凉,三路使者均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城头下三里内,并排点着十多个火把,火把下,二三十个首级下多上少最上头只一个,面朝城头摆开。
那似乎是无数眼睛,血淋淋地瞪视着他们。
铛啷啷——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马銮铃声响,隐隐绰绰如有一骑站在京观之后。
“啊——”
马黑麻身边一声大叫,有一个扈从队长竟口头一热突出一口胆汁翻身自女墙跌落下去。
马黑麻羞怒交加,大叫三声道:“出去,出去,出去,我们数万人,何惧一汉家小贼,出去杀了他,快去杀!”
那高手众人面子上难以下来,遂点起千人,大叫着,手持火把踊跃杀出城门,最前一骑上,高手声嘶力竭大叫道:“姓卫的,我可不怕你,我——啊——”
马黑麻心中一抖,暴跳道:“怎么了?”
又听十几声闷哼,有人叫骂道:“姓卫的狡诈,挖了一道沟,咱们马失前蹄啦!”
马黑麻一拳砸在城墙之上,他心中明了这番只怕又有十数人重伤。
且是自相践踏而伤的。
不片刻,城下大叫道:“他跑了,他跑了,此处不见他!”
马黑麻只觉着面红耳赤心发慌。
他跑了!
这仿佛一拳砸在他脸上,砸地他眼冒金星头发晕。
上千人出城,竟只狂喜于“他跑了”?
“回城!”马黑麻咬着牙大喝。
他似乎听到千余人齐齐的发出“呼”的一声如释重负的叫。
他看到那几个高手竟率先踏过火光,快速往城内而来。www.xiumb.com
“他们靠不住的。”马黑麻心中哀叹一声。
千夫长吩咐:“你几个快将人头收进城中。”
有十数人留下,大部队眼见过了火光照耀之处。
蓦然——
“谁说我跑了?”一声轻笑自最后几骑当中响起。
马黑麻心中猛地一揪。
嗤!
剑光如电光,最后几骑纷纷落马。
落地时哪里有脑袋?
剑光也不慌,也不忙,自马背绽开,仿佛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跳下马背正收拾同伴脑袋的那队骑卒惶恐大叫,叫声起,剑光到。
到叫声停止,地上不过又多十几个尸体。
骑军慌作一团,有回头的胆大之人,有纵马冲进城门的懦弱之辈。
卫央不贪心,又杀些敌人,他快步窜进黑暗,再听马蹄得得,眨眼已在数百丈之外,他轻轻笑道:“马黑麻,你杀我一个同胞,我杀你一百手下,谁给你卖命,我要谁的命。这只是开头,再往后,凡是你手下大将,我不独杀他,且要灭门。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须让他们好生吃,好生喝,不多了,他们吃吃喝喝的日子,不多了,我要你再无传人存世间,一个也不许。”
那声音一来,几个高手面面相觑,竟不敢有追击之心。
那分明是他运足了内功以真气荡出之言,意本在威慑!
千骑也无人敢追击,一时纷纷呆呆瞧着黑暗里,又齐齐地回头,望着城楼上火光里的马黑麻,有人小声道:“怎么办速檀。”
马黑麻羞愤交加,心中惶恐不足以去形容。
他呆呆扶着城头半晌,一仰头,噗一声,一口逆血吐出来,人已昏死过去。
他笃定姓卫的说得到也做得到!
他身边大将,满耳只那句“灭门”,忽的想到军营中的首级,火儿者的尸体,不知怎么的,有人就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又退了半步,心下既生怯意又生去意。
或许离开马黑麻便不会被灭门了?
正此时,城外风卷火。
只听扑的一声里,伤兵哭泣着,火光下首级容狰狞,隐隐又血腥扑鼻,胆小的见那城下风光竟哇的一声扶着女墙呕吐起来。
又听荷荷的好几声,党项族几个老者竟吓晕了一大半。
此前,他们早知西陲卫央之名!
谁说的?
“高岚曾说道,赵允伏寻常,镇戎军寻常,唯独郡主赵红翎很不寻常,实乃我族复国第一难关。”有个老者心中陡然想起来,“两年来,高岚一直说,如今还有个万万不可得罪的强人,其名不在赵红翎之下,似乎,好像……他就叫卫央?西陲卫小郎?”
可是这赵红翎到底不寻常在哪里?
那姓卫的又是怎样一个“得罪不起”?
今日他们算领教了。
一人,一剑,一骑,杀敌不过百人,却震动吐鲁番汗城千军不敢再三动。
“以马黑麻之实力,尚且惧怕成这样,党项族人不过一万,军不过三千,怎生经得住他再三的杀!”还未吓晕的几人心中无不沮丧。
那只是一人尔!可那一人竟似胜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尚可提防,如狼如虎一人怎么抵挡?
马蹄声远去,銮铃声消失。
至此,城下方起千人一同松一口气的“啊”的声。
千夫长以手抓头,轻声惊叹道:“我头尚在矣!”
满城肃杀静如夜。
卫央打马而行,秋夜的星空十分清澈,乃至明朗地让他迷失。
吸一口真气,无名神功运转数个大周天。
他却拨马直奔城西,绕过荒凉的官道,一人一骑在四起狼嚎鬼哭声,夜风穿林声中,于汗城西侧官道旁边土坡上驻马听。
既是听风声,也听故人声。
她会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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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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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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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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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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