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卫央低声道。
二都司一喜,发现什么啦?
“走,去城南。”卫央先快跑。
跑出数十丈之后,他才冷笑道:“我把这些愚蠢的畜生,邻家墙头的瓦片,怎会出现在佛堂的墙上?”
刘都司大喜:“咱们这便回去?”
“不。说不准,那老汉只是崇佛来着。”李都司质疑。
卫央一笑道:“那老者说谎,他与大慧禅师关系很差。”
而都司齐道:“为甚么?”
“因为他家靠庙一侧种了大蒜,韭菜,他家厨房窗口摆着生肉。”卫央道,“顶重要的是,他们家瓦片是新换的,而且,那老汉与他儿子的关系十分不好。”
这你怎么瞧出来的?
“很简单,老汉新纳了娇妻,且极为宠爱。”卫央道,“那新妇,很有可能是青楼女子。”
两位都司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为何没有瞧出来。
“所以你们该多读一些书。”卫央道,“父在不别居,那一家以荤腥欺压大慧禅师,若有老汉被儿子赶出正屋的事情,大慧再宽怀,日子久了也难免要抱怨,这等忤逆事,怎能没有传出来?因此,正屋门上的喜联,只能是那老汉的,上联‘亢龙新燕,燕出西苑红花’,下联‘危楼雏凤,凤衔南楼青竹’。”
两个都司只听得瞠目结舌,全然不懂这能有啥意思。
“亢龙者,余力不足也。若是年轻人,又怎么会‘余力不足’呢?”卫央叹息道,“只是这一家子读书的,没一个不是蠢材的。这‘西苑红花’,唔,你们常去逛青楼,可记得青楼门朝西开?”
两人又惊又佩,却同声叱道:“卫兄弟怎么冤枉人?谁常去青楼?”
李都司怒问:“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前次不是与王爷说起过青楼么,他告诉我的。”卫央摆手道,“这一句倒也应景,但下一句便下作了,老汉是危楼,那女子未必雏凤。纵然是雏凤,把人家的闺房小事写上喜联去,这写的人,只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怕是个穷书生吧。”
他目视几个卫所兵卒:“你们说是罢?”
那几人震惊之至,他们只与那老者戏谑地递了个眼色呀。
“是,卫守备极是。”几个兵卒惭愧道,“咱们与那一家倒也算熟稔,真如卫守备所说的,那老儿新婚,两子前些时候便别居,写喜联之人,正是城南一个多番落第秀才,本与那青楼里的姐儿相好得很……”
“行了,这等家居事,拿出来当什么笑料?”卫央斥责道,“好赖那老汉有钱纳新妾,你们有?”
这话最扎心。
“所以,那老汉家的瓦片,那是他为了纳妾而新换,怎会随便送给佛堂呢?所谓深受大慧禅师嘱托,只怕是‘深受刀剑的胁迫’,这里必定有贼子。”卫央道,“我们如今所知的信息,基本已可证明刘公子已来到佛堂,唯一要做的,便是证明他被杀死在此。”
怎么做?
“什么也不必做,此时秋凉,蚊蝇却还多,他们洗的掉血迹,那香烟却盖不住气味。”卫央想了下,又道,“待抓住那凶手,仵作是有法子验出现场的血迹的,卷宗自会去记载。”
“那另外那些尸体?”刘都司虽不懂厉害但却觉拨云见日。
卫央道:“这群蠢货正节省了我们的功夫,不要管那些,盯着刘公子之死查,此案一路通,路路通。”
正沿着大街往南慢慢走,前头飞奔来一人,是小虎。
小虎大叫道:“小郎,小郎,不得了,有两个凶恶的贼子竟闯进咱家,他们想杀人。”
卫央扬眉道:“如今怎么样?”
“多亏一位路过的大侠,拿着一把刀,赶跑了贼子,但只砍伤了一个。”小虎道,“那贼子放话,便是来找小郎的,怎么办?”
卫央当即令:“李都司速去禀报王府,命全城戒严;各坊长配合卫所,挨家挨户检查。土兵衙役且去看住现场。刘都司,安百总,你们随我来。”
一时到家门口,只见食客淡然,毫无惊讶之象。Χiυmъ.cοΜ
卫央细问战斗的地方,小虎引众人去墙边,一道血迹洒在墙上,一路向南去了。
“追!”卫央暗暗往食客中一瞧,施令威正在其中。
原来他杀退了贼人,担心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便不曾追赶。
卫央暗中比了个礼佛的手势,施令威不动声色,叫一声结账,扔下一两银子快速离开。
小虎大喜道:“好爽利的客人。”
施令威暗笑,那是他从卫央钱袋里摸出来的哟!
卫央又去后院儿取了些物什藏在袖子里,再带着一彪人马追着那血迹,一路快到城南的时候,正逢城南案发现场,视之,乃第一现场。
“贼人留下的血迹消失了。”刘都司急道。
卫央自然知道血迹定然消失了,等了片刻,各路人马往来汇报,只说大批人手已在城南。
“是时候了,走,直奔佛堂。”卫央正要忙奔。
刘都司叫道:“咱们哈密别的少,唯独战马多,走,寻城门校尉借一些战马,瞬息便能到。”
一时战马奔腾,长街上因为净街而无行人,骑军如雷,奔腾到佛堂,里头有人大叫一声道:“鹰爪孙来了,快跑!”
隔壁那老汉大叫道:“大爷,大爷,说好饶小老汉一命的!”
又有个女子的声音大骂道:“骚狐狸,你自报你家仇,连累我们做什么?”
一把熟悉的声音叫骂道:“千刀万剐的贼子,助纣为虐的畜生,还我刘郎命!”
卫央心中一惊,怎的是那刘公子的妻子?
“包围这里,刘都司指挥,都听我号令。”卫央从一个营兵把总的马背上跳下来,拍拍那厮的小腿感谢同时道。
刘都司惊道:“你要做什么?”
“杀贼啊,做什么。”卫央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明了这些贼子的计划。
他们本不是冲着别人来的,乃是找丁坚二人寻仇。但他们已与魔教勾结,至少与贾布等人勾结,还想帮贾布报仇,所以目标又有自己。
进入哈密城后,这些贼栖息在佛堂,刘公子来寻找大慧,正好撞上这些贼人的到来,便被他们一刀杀了,而后抛尸别处;然而,当他们得知刘公子的身份之后,为了掩盖他们藏身此处的秘密,便又寻一些人去杀了,同时担心官兵找上门,便分两人前去刺杀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们处处掩藏处处败露。
“可那刘公子之妻怎么会这么快寻上这里来?”卫央心头顿时跳出一个人。
刘管家,东厂的番子。
此中另有蹊跷!
卫央一挥手,军卒们持弓箭,把守住墙头,十余人举起盾牌,舍身往那佛门一撞,撞开不甚宽厚的门,轰然尘土大作中,院子里的情形映入眼帘。
十一人,各持刀剑,胁迫着五个人,一个是那老汉,一个是个艳丽白净的小妇。
另外三个正是刘公子的妻妾,她们衣上血迹未干,各自手拿着一把剪刀,形态各异被定住穴道站在院子里,口中只是怒骂不止。
她们是来报仇的。
然而此刻她们成了那十一人手里的人质。
如之奈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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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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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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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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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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