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便是他们有意见,若不然,城北药铺的郎中们,如何肯出力气?他们一窝蜂冲来,其中滥竽充数者必不计其数。城北为先行,城南作替补,城北哪个郎中不出力,便以城南郎中充任。”卫央道,“此事不必说出去,我也没有力气去管理,世子负责好就可以。另外,此番贼人刺杀失败,岳掌门他们前去刺杀敌酋了,此中必定有几日安宁,我看哈密城处处有坍塌,且民间风传又要修外城,王爷何不‘以工代赈’,先行加固城池,预备下一次的战争?”
忠顺王看看他的脸色,总觉着这厮不看好以牙还牙的刺杀。
“为何?”忠顺王问道。
卫央道:“两军交战,靠临时几个组织起来的武林高手是完不成刺杀的,且动静太大,加之江湖上的恩怨矛盾,刺杀本就大打折扣。何况,纵然刺杀成功,岂不闻哀兵必胜?最好的刺杀,我看不是单单刺杀几个敌酋,搞垮他们的组织体系,才是最高明的刺杀,这需要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特种作战并举才可以。哦,王爷别看我,我不懂这些,纯属门外汉。”
忠顺王笑道:“想来也是你的想法,罢了,来日方长——你需要什么人?”
“世子出什么人,我便用什么人,具体事务一概都不管,我只看效果,哪一组没有做好,我便处罚哪一组,其它的,那是你们的事情。”卫央忧虑道,“以我的武功,着实低微到尘埃里去,练好武功才是我最大的依仗。”
当即收拾了院子,卫央挑另外一些房间,命人请来工匠,简单打造出床铺,又从上百伤员中挑出有威望的,命他们统管伤兵,再命人请来一些妇人,命她们每日做饭,其余事,他果真是一概也不管。
也不是全然不管。
当夜里,有伤兵解手摔伤,卫央天明便命人请来木匠,别的不会做,木轮椅还是行的,只是没有弹簧,若走不平之路,则必颠簸的很,但也比走路好得多。
卫央又命木匠们打造出腋下拐杖,又见刘都司李都司找木板抬着受伤的扈从,便命人打造简单的担架,不过短短三五日,已形成简单的战地运送伤员程序。
忠顺王闻报,又命胡瑾亲自过来,问卫央要了详细的用法,卫央简单列出几种用具的使用法子,尤其将战地救护着重介绍一下,他似是而非的想法,与上百个战场上砍过敌的老卒经验一结合,竟又形成一套这个时代全新的战场救治初级体系。
“这样还不够,有烈酒,便以烈酒消毒,痛是痛了些,但能在目下这个环境中最大限度的改善病况,乃至有救命作用。”卫央细细思索一些能用的法子,外科手术当然是最常见的,但也是他最不懂的,只好道,“其余的,我却不懂了,需与郎中商量下。”
这两三天以来,他从老卒口中也得到了不少战场常见的伤势。
大部分其实都是可救之势,但感染是最要命的问题。
许多伤兵实际上经过简单的消毒便能恢复健康,正是因为前期没有注意到消毒才发展成不治之症。wWW.ΧìǔΜЬ.CǒΜ
这就需要这个时代唯一能使用的高度酒消毒,卫央对此一窍不通,他又不是爱酒的人物,如今能想到的,也还是明代早已有之的蒸馏技术,且他对此技术也是一窍不通,只知道酒精蒸发度比水高一些。
卫央的说法,不信的人自然很多的。
但这些日子里他命郎中们以烈酒擦拭伤兵身体,实打实地救下了不少伤兵的性命,这事实令人说不出话来。
“榨一榨,卫小郎脑子里肯定还有别的想法。”忠顺王夜晚得报,再细问过现状,得知上百伤兵竟一人没有死,登时重视起这些说法,遂命人,“多支一些银子,只要他有得赚头,自会想方设法治疗伤兵,这是大好事须支持。”
刘都司笑道:“不惟救活人,他的那一套法子倘若能用在战场中,我军战损减少大半,抚恤伤亡那笔钱可就省下了,只是,这小子整日只顾着练功,只有旁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才肯出面叮嘱几句。”
“那是自然的。”忠顺王傲然笑道,“本是个心高气傲的小老头,这番见了武功比他厉害百倍,智谋不在他之下,又身份神秘的孩子,以这小子的智慧,必定会想到迎头弥补。你们可见他学那迅雷剑法么?”
“不曾,整日只是练内功的。”刘都司好奇,“也不知这小子练的是什么内功,咱们可从未见他提及到过啊。”
“不必问,魔教两大长老的武功,那是从张乘风张乘云赵鹤手里继承而来,那三人,可是极其了解五岳剑派的人,想必是玄门正宗的。”忠顺王只是有一件事不解,“老夫故意压着盐引不发放,这可是动辄日进斗金的生意,这卫小郎怎地不来催促?”
忘了?
“不会,明日你们提一嘴,是了,”赵允伏又想起一事,吩咐,“王府中这些年用的药方,多是固本培元之法,对武功大成之前的人用处大,你们明日多带一些过去,药方也给他,药材也给他,只一个,”忠顺王面目阴沉道,“敌人必定会再来刺杀,只是,这次目标必是这厮,你们暗暗部下埋伏,务必保证那个院子的安全。”
行么?
“这可不是老夫的意思,老夫待卫小郎还是有些不放心。”赵允伏笑道。
两人会意,见时候不早一时告辞。
他们回到院子里,才见卫央竟在练剑。
奇怪了。
这厮每日行动坐卧走似乎都在练内功,只是早上练刀,今日怎么夤夜练剑?
卫央此时练的是养吾剑法,岳不群传他这路剑法的时候,说过要“多读圣贤,体悟浩然之气”,卫央还没有读书,体悟了许多天,今夜趁着伤病们睡着了,有心将这几路剑法先练个手熟。
白天么?白天却不去练剑,他知道马百户必定还让人盯着他,这一手剑法,他可不愿早早让马百户知道,正如每天都在增加、三五日便增长一倍的纯正之气,那是他必定要留一手的撒手锏。
嗤……
忽然短棍上一抖,卫央直觉有真气透过手腕,似乎钻进木棍,那日劈出几刀,心无旁骛只要杀敌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随之而来的是那少女剑气冲霄的惊人虚影,卫央不觉间心头毫无欣喜,平静至极地又刺出一剑,心中想象着眼前便是那天的刺客,他要如何才能一击必杀。
只刚想起这个,他感觉面上一热,彷佛又被敌人体内的热血喷满了一身。
呕——
压制十数日的不适骤然一起发作,卫央一身力气一消散,半跪在地上,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他是个正常人,而不是天生杀伐果断的变态!
是正常人,则必有人性,只是他性格坚韧之至,此时那不适应才发作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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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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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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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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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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