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青年,手里提着一把大刀,身上却穿着飞鱼服,竟是个锦衣卫。
两人年纪很相仿,大约二十来岁。
封不平流泪,那两人如梦初醒。
青袍的连忙作揖,口称“华山两位师叔”,自报道:“弟子昆仑派掌门座下二弟子耿修武,问两位师叔好。”
另一个打了个激灵,深深看一眼卫央,自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向卫央拱手道:“多谢小兄弟,为在下解了窘迫之围。”
卫央奇怪道:“锦衣卫也惹怒嵩山派了么?”
那人连忙摆着手:“不曾,不曾,只是,”他看一眼耿修武,苦笑着说道,“若非小兄弟,那两个家伙竟在在下眼前敢杀人,在下恐怕也得脱掉这一身锦衣卫总旗外衣。”
原来是这样。
卫央拱手笑着说:“那便不必客气了,你们马百户传我三招刀法,方才我又见过他。”
青年脸色一阴,蓦然冷淡下来道:“原来是马百户的高徒,失敬哪。”
卫央笑道:“我可不高攀,马百户教我几招破军刀法,说好学成了给他三十两银子,哦,你请,你未曾损坏我家楼,自去便是了。”
青年神色再一怔,怎能没听出卫央话里的机锋。
他对锦衣卫很敬而远之,对马百户也绝无感激之心。
“好,来日再叨扰。”青年提起钢刀,绕过几人极快走下楼梯,闪身消失在街道上。
耿修武也只好向卫央拱手,只是他似乎颇为不喜欢卫央,冷淡地丢下五两银子,冷然道:“够了么?”
“多谢昆仑派耿少侠的赏,你请。”卫央笑吟吟地让开了楼道。
这个也走了。
封不平正踟蹰,宁中则取下肩上的褡裢来,取出一些碎银子,要塞在卫央的手中,爽朗地笑道:“哎哟,我可没有一百两银子给你哟。”
“女侠哪里话,救命之恩还未回报哩。”卫央说这话,收银子却不含糊,拿过大约五钱银子,向封不平一晃,笑嘻嘻地道,“令师妹可赔了你砸坏我家地板的钱了。”
“哼!”封不平老脸一红竟不敢反对。
这小孩狡诈之至,你看他嘴巴是闭着,可若他敢说一句“谁要气宗的弟子帮忙”,只怕他还有一万个羞辱他的法子。
“封先生可真够清高的,令师妹代你赔偿银子了,你也不说一个谢,啧,”卫央故意道,“华山派可真够团结一心的,这些小事看来也不必感谢来感谢去的了……”
“宁师妹,解围之恩往后定有所报答,告辞了。”封不平双手抱拳,冲着宁中则一揖,这次竟不敢走楼梯,看着跳起来便要向楼下纵出去。
“且慢。”岳不群伸出长剑拦住封不平。
封不平怒道:“岳不群,你……”
“封师兄恐怕对岳某有几分误会,其一,岳某并不是为追击你而来,一是忠顺王邀请,二是为国家出些力气,至于在此地和封师兄相遇,那是个缘分。”岳不群淡然说道,“你我之争,乃华山派气剑之争,实乃本门的内事,大可不必将旁人扯进来。”
“封某可没有和嵩山派勾结,岳不群,如今华山派以你气宗为长,封某没什么可说的,但若你今日不杀我,来日练好剑法,封某还要寻你报仇,约一个去处,咱们刀剑上见高低吧。”封不平喝道。
忽听卫央拍手称赞道:“好啊,好啊,这可好得很。”
宁中则会意,也笑道:“是啊,好得很,好得很。封师兄杀了岳掌门,左盟主定对你赞赏有加。岳掌门杀了封师兄,左掌门又有一个‘华山派同门相残’的借口,不定拿去五岳剑派的盟主还不够,还要趁机要了华山派的老命,祖宗基业交到咱们这些晚辈手里,那可真对得起祖宗得很。”
封不平目光低垂别过头,岳不群神色淡然看着楼下。
卫央补充道:“不过,我猜想两位武功相当,只怕要同归于尽。到那时,宁女侠一介女流,只怕门下连个弟子都没有,到时候什么魔教上去华山,一夜之间,将华山派杀一个干干净净,嘿,江湖中,只怕日后有人提起华山,只好赞一声:‘岳掌门厉害,把个华山派玩完儿了都。’又赞叹,‘剑宗的封不平真是个好人物,宁可被同门师兄打死,也要毁了华山派百年基业去’。”
封不平猛然打冷颤,瞪着眼睛呵斥道:“气宗窃据掌门位,我剑宗弟子死伤殆尽……”
“封师兄,气宗便没有元气大损?若真说损失,剑宗如今且还有你封师兄、成不忧成师兄,丛不弃丛师兄,我们气宗剩下几个?”宁中则不由怒道。
封不平低头不语,半晌又等着卫央问。
“你竟想当个和事老?”他自己也不知有什么情绪。
卫央失笑道:“我哪里来的面皮,当你们这些高手的和事老啊?”
“不过,我只是不解,你们争来争去,现如今什么结果?”卫央不解道,“宁女侠明说,似乎那五岳盟主原是你们华山派的罢?”m.χIùmЬ.CǒM
华山派三人脸上均浮现出神往之色,封不平傲然说道:“当年的五岳剑派,以华山派最尊,那时候……”
“人家抢了你的五岳盟主,你们不想着重振旗鼓,却不知‘搁置争议,先御外敌’?古人云,‘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真想要比较,简单,”卫央道,“岳掌门收一个弟子,封先生收一个弟子,或者可更多,你们尽心教导,哪一支教出的弟子更优秀,更能代表本支扛起华山派的大旗,乃至重振华山威名,谁便是赢家,如此,所谓气剑之争,既也是争了,不负老师父们的教导,又不止把个偌大的华山派,继续折腾得人丁凋零。”卫央道,“什么叫出息?这才是出息。至于所谓的气剑之争,敢请教,你们华山派立派初,可有这奇怪的说法?”
那三人齐声说道:“那自然是没有的。”
“那是了,你们才多大年纪,纵然背负两支分歧血海般深仇,能有多少的?对比你们华山派开山祖师的威名,自家也比较得出,是同心戮力好呢,还是搞甚么气剑之争有利。”卫央斥责道,“光想对得住你们的先师,你们对得起华山派血海之中打出赫赫威名的祖师爷?同样是祖宗,师父是对的,祖师就是错的么?祖师也是对的,那么太祖师就是错的么?”
他厉声叱道:“不追念本门祖师们的英气,光想着对得住师父,对得住师弟,那么好,对不住祖师这又算什么呢?”
封不平双眼通红厉声问道:“算甚么?”
卫央挥手道:“当然是欺师灭祖!”
封不平啊的一声仰面便往后倒去。
登登登几声,岳不群倒退几步背靠栏杆,一时面如金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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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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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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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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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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