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般回家的前一天,父亲找了他谈话,他坐在桌案后吞云吐雾,书房里烟气刚刚。
他声音冷淡疏离,他说:“你去留学吧,出去见识下世界,开阔下心胸。”
“你心思狭隘,目光短浅,在军事上不能成其大事,与其这样蹉跎人生,不如改弦易撤,从头再来。”
“我为了你们十年未续弦,就是不想让你们的情感,利益受到伤害。”
“我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个家,给你们最好的衣食住行,让你们读最好的书,上最好的大学。把你们送到军营打磨,强健你们的体魄,磨砺你们的意志,想让你们称为顶天立地,铁骨铮铮,浩然正气的真正男儿。”
“……可是你,让我失望了。我只培养了你们的外在,确忽视了你们的心灵。”
“我与你们沟通的太少了!”
“你把所学,所长,都用在了一个柔弱女人身上,你情何以堪。还有,我必须要告诉你,你,还没有一个女人的心胸宽广。唐婉为了你,她退让了一次又一次,第一次你去找她的时候,她被你气的吐血住院了,当时我以为她是工作太累气血两亏造成的。那次她没和我说你去找过她的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说了什么诛心之言。”
“第二次,你又去找她,估计说了更难听的话。她心有所感,虽没全信,但也决定让步。她又一次保护了你。她怕我们父子因她产生嫌隙。准备远走,离开我,也远离你。”
“你,成功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我突然出院要去跟他求婚,你怕了,你抢在我前头见到了她,也是天意,她要走,却舍不得和我的感情,准备带走我送给她的那只戒指,你急了……”
“儿子,其实,你既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我,她是个光明正大,心怀坦荡的人,她要是想跟我说什么,是你能拦得住的吗?还有你和我在一起二十年,你的父亲,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了解。我为你们一直单身至今,直到遇到唐婉,她柔弱美丽,我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怜惜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却又怕伤害到你们,所以,我克制,隐忍,后来我知道了她的遭遇,知道她不能生孩子,我才和她在一起。”
”儿子,我相信你不会作出那么愚蠢和恶毒的事情,那场车祸,是意外,对吧!”
许百川循循善诱娓娓道来,他没有任何激烈情绪,就是平铺直叙。他把他查到的,和联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虽未全中,但亦不久远。
许骞哭了,哭的眼泪鼻涕,他抱着父亲的腿说他错了。
可许百川没有放过许骞,他又和许骞说了关于他母亲周媛的事情。她是怎么爬了他的床,又是怎么胡作非为,把自己搞死的。她虽然人死了,却给他留下一堆烂摊子,他的军旅生涯差点也因她而止步。那时候他内外交困,焦头烂额,最终他力挽狂澜,才挽回颓势。www.xiumb.com
最后他说:“我不是没努力过,而是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也不必为她鸣不平,你,走吧,到外面经历下风雨,磨砺下意志。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我相信你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那一刻他看见父亲鬓边早生的华发。
父爱如山!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错的有多荒唐。
晚上,餐厅里很热络,他和许辰在聊着他们的近况,许辰毕业后直接进了政府部门,经过几年的打拼,他已经是一个经济特区的区长了。他的女朋友是个副市长的千金,他们属于是政治上的结合。
那女孩漂亮又精明,她不仅给许璋买了她喜欢的遥控车,还忙前忙后的帮着唐婉打下手。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其实家里有厨师仆从做这些琐事,但是唐婉喜欢亲手为父亲准些餐点饮食。
因为秋天的临近,空气有点干燥,她正在做银耳莲子汤,她做的认真,头微垂,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她的脸在蒸腾的热气中柔和恬静。
许璋开心的跑跳着,遥控车在她手里左突右转,撞的墙壁柜角哐哐作响。
许辰把烟头摁灭在烟缸里,回头对许璋说:“你小点声音,没看见说话呢吗?”又道:“开车不能注意点,你看家里的摆设哪个是完好的,不是掉漆就是折腿。”
他训得义正言辞,仿佛做过千百遍。也没有因为他们不是一个母亲而姑息放纵对小家伙的管束。
许璋小鸡啄米的点头应是,转头又一如既往的刮躁。
许辰和许骞说不下去了,正要起身教训这个皮猴。
门口有汽车引掣声传来,是父亲回来了。
不待大家起身,那个刚才还玩的兴起的皮猴已经小钢炮一般的射了出去。
“爸爸,爸爸。”女孩声音脆软,一个熊抱就盘在了许百川腿上。小家伙脸蛋白嫩,神采翼翼,笑的开心。
许百川掐着她两腋,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又回头和许骞说话:“回来啦!”
许骞看着父亲斑白的头发,满脸的风霜,想到父亲以年近六十,忍不住哽咽了,他道:“嗯,这回回来就不走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灯火辉煌的餐厅里用餐,父亲坐在主位,唐婉坐他身边为他添汤加菜,许辰有了另一半,他事业有成,许璋如初升朝阳缓缓升起。
一切顺遂,岁月静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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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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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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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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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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