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刻。
被绑在这种鬼地方,纪锴真心觉得,平凡的日常幸福其实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难吃。”
人在地下室里不见天日,加上被绑得很痛,每分每秒都分外漫长。
纪锴记得被带上车时是下午三点多,按照肚子咕咕叫的程度大致推测,应该差不多该是晚上七八点的光景。
送进来的外卖已经有点凉了,土豆是硬的,小黄鱼味同嚼蜡。真心特别特别思念未都做的梅子排骨、可乐鸡翅、荷香粉蒸肉……
哪怕不是那么高规格的美味呢?哪怕只是清粥小菜、只是他挑食不爱吃的糖醋鱼,经过未都的巧手弄,也总是油光水滑色香味俱全,远比眼这糟心的主食美味多了。
更何况穿围裙的样子那么秀色可餐,撒盐的手指晃晃透亮的玻璃盒子,就像艺术品样。
纪锴觉得己也真是越来越计较了。
明明只不过少了这么顿已,就怎么想都觉得亏大了。明明只是被绑走几个小时已,怎么感觉整个鲜美的人生奶酪被讨厌的老鼠咬掉了大块。
环顾了下四周,目就个小喽啰看五花大绑的他,周仕飞不见踪影。
在跟未都通电之,我有个条件。
告诉我小嘉在哪。
你当年带走的我的外甥、我姐姐给你生的儿子,他今年应该已经十七岁了!你告诉我,我只想远远看看他,不轻易去打扰他。
提到外甥的那刻,纪锴清楚看到了周仕飞脸上的线条起了明显变的表,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不该又的开、又像是犯了他什么极大的忌讳,整个阴森凌厉起来。
然后,狠狠剜了他眼,甩下他走了。好久都不见人回来。
“你老大人呢?”
之那群绑他过来的人里,有个将近两米的光头应该是首领,现在,那个人也不在,只剩个看起来脑子并不算灵光的小年轻坐在墙角。
“哎,”纪锴又喊了他几,“你跟你老大多久了,知道这么干是犯法的么?”
“刑法239条,绑架罪至少也是十年以上。要是过程中我受伤或者死了,直接无期到死刑。”
“你少说!”那人紧张地吼到。
纪锴看他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类型,马上循循善诱:“你不如现在放了我,我替你作个证能免罪,真的。且我马上要结婚,我未婚夫可有钱了,到时候要多少都能给你,你想要房子,给你安排个好的工作都不在下,你想想。”
“你别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小年轻啐了,“事已经都做了……反正我烂命条了!”
“就算烂命条,你也仔细想想你干这事图什么啊?你跟我又没仇,你不就是图钱?我有的是钱,可以给你,你懂吗?”
“倒是那个杜昌济,他绑我是因我男朋友马上要把他公司整垮了。你刚才也听到了吧,他哪有钱?你冒那么大的风险替他卖命,搞不好要坐牢,最后分钱拿不到,最后白白给谁卖命呢?”
虽然严格意义上,他当下遇到的况并不能叫“绑架”。
是“非法拘禁”,和绑架的性质恶劣程度差了很多。非法拘禁罪通常只判罚三年以下,要是时间短又没受伤,甚至可能只是拘留十五天就能解决的小问题。
但是,纪授当然要欺负小年轻不懂法了。
那年轻人明显有点被说动了,看犹犹豫豫摇摆不定,纪锴正准备再添把火,重重的白漆铁门“吱”了,然后砰地洞开。
“滚进去!”
是那个光头首领,粗暴地拖个人的后衣领,整个往丢兔子样里面丢,顺便朝屁股就是踹。
小年轻:“老、老大,这……”
“呸!活腻歪了的臭小子在外头鬼鬼祟祟的,看就不对劲!你先把他起绑了,我待请示下杜老板怎么解决。哎哟?”
惨白的灯光打在被他踹倒的男人脸上,光头嘴歪,乐了:“嘿,这不是那个什么大明星吗?”
朱凌撞得浑身生疼,也在七荤八素地不明所以。
搞什么东西?这虽然不是光天日了,但市中心的金融界大厦里怎么能有黑社的?
确定不是真人秀整人节目?
他之所以“鬼鬼祟祟”在外面晃,完全是因经纪公司艹蛋,非要拿他之离婚的事搞个大新闻。在他明确表达了坚决不同意之后,居然强行收集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弄得他很不爽。
于是连天暗中留了个心眼,搞清楚了谁在做这个事,今天混到下班之后过来,来想要溜进负楼的新闻部把那货的电脑硬盘拆了拿走。
结,莫名就被个两米的黑社大佬给拎小鸡样拎地下室了?!
揉了揉生疼的背,余光里只见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锴哥?你、你怎么……”
纪锴在这儿啊?且全身被绑在椅子上。受了点伤,眼角嘴角都有淤青……这……
他回过头,怒目看向两个小喽啰:“你这是想干什么啊?无法无天了吧,谁指使你的,你有什么目的……”
“啪”,没说完,光头劈脸给了他个耳光,又踹了几脚。
纪锴真心无语
眼睁睁看朱凌被反剪双手、塞上嘴,揍顿绑上,整个儿重复了遍他之被弄进来时遭受的待遇。老天爷……你怕是嫌况不够乱?!
纪锴:“哎,别打脸行吗,他也算你公司力捧的摇钱树好吧,靠脸吃饭的!”
“哟,是呵,这穿的亮晶晶的跟个娘似的能靠脸吃饭啊?”光头“呸”了,直接伸手去捏朱凌的脸,捏得人大明星当场泪花都要出来了。
纪锴不说了,对己的多嘴感到非常抱歉。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那只不知道断掉是怎么样了的胳膊传来阵剧疼,这样下去怕不是要废。
要是真的变独臂神雕大侠了……唉,未都应该不至于因他有只手不行了就不爱他了。但这样来play的时候能玩的花样可就少多了,不好不好。
唉,想起那个人,心里就酸酸涨涨的,
都这个点了没回家,未都怕是不知道该有多担心、多急了。
……
黑沉沉的屋子,黎未都蜷缩在沙发上,犹如个患了闭症的小孩。
月光将他黑漆漆的身影投在地上。旁边的落地窗没有严,飘动的米色窗帘勾画冷风不安的形状。
只手机静置在茶几,屏幕漆黑,只有呼吸灯闪闪。
心脏跳得有些凌乱,压抑不好的预感。纪锴的电放在家里,证明他没有走远,应该就是在小区里跑跑步,或者去超市买买东西,但几处他都去找过了,没找到人。
……不合理。
因他向没有安全感要求又多,纪锴宠他纵他,早就训练有素。平常不在起的时候,真的是每小时都不厌其烦地回他信息,如有什么特殊况回不了,也定提打电跟他说明。
之次,在外头手机被人偷了,也马上就借路人的电打给他。纪锴背他的号码,也总是能时刻想他。
所以,到底去哪儿了?
今年的立春来得特别早,天气却是料峭。满是雾气的小路灯下,黎未都靠邮筒,有些茫然地盯家门口无人的小路。
身后邮筒“吱呀”,掉落了些没有去的雪。单眼皮的男人回了头,信箱里露出明信片的角,拽出来,整个儿带了层冰雾。
……竟然是纪锴寄给他的。
戳美国迈阿密的邮戳,经过了几十天的海运缓慢地来到这里。蓝色钢笔的手写体两行英文,黎未都次发现纪锴的笔迹竟然那么工整。
“youaremytoday,torroyfuture.moreofmyself.”
“……”眼底像是也起了雾。
轻轻地念了遍,又念了遍。
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才合适,只是傻傻地点头,是啊,和你在起的时候,我也总是这么觉得。
moreofmyself.我也是这么觉得。
缓缓想象,那个人是用什么样的姿态、在什么样的天空下,带什么样的笑,写下这样段。
迈阿密的年四季应该都很温暖,所以那人写这张明信片时,定是穿印椰子树、色彩鲜艳的海滩装,戴那个古怪的印安图案手链。
可是什么,脑海里的画面,却全部是围格子围巾、挂金丝边平光镜,身文学气质的青年,站在英伦的大钟下。
纪锴以说过,说他把头发梳上去的样子和黑框眼镜宅男样差很多,有时候感觉像是有两个男朋友,甚至像是有好几个男朋友。
路灯闪了几下,黎未都扬起抹浅浅的笑意纪锴己又不是不分裂。
儿是粗糙小民工,儿文艺男授。虽然,每种都好喜欢好喜欢。
……
笑意,在大概四十五分钟后彻底消失不见。
黎未都也知道己这样是很招人烦,也看过网上经常有人吐槽什么“几百个夺命连环call”“女朋友找不到我就打电给我朋友、领导好可怕”,但怎么办?
心跳得越来越失衡难过,已经和平常收不到信息的那种坐立不安不样了。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有没有看到纪锴?”
挨个联系人打过去,不在乎面子,也不管熊宝宝之后不生气,就那么机械性地通通打。
沈潜接起电的时候,喃喃了句:“好奇怪啊,朱凌也是,联系不上不在服务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
“不是,黎总、黎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桐姐跟我都在这满世界找朱凌呢。明天要上节目,今天晚上订的九点的车去c城,结人呢我去?以再不靠谱,总也留个言发个信息的吧!”
“黎总,我能过去找你吗?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我在这方面向比较准。”
可是,能有什么不太好的感觉呢?
黎未都不明白。纪锴早就不跟朱凌联系了,不存在什么藕断丝连、跑去私奔的可能。去美国时飞机上遇到,有他冒飓风运送物资去救援的事,也都老老实实跟他说了。
难道,朱凌时想不开把他家熊宝宝绑走了?
不,那家伙才不没有这种勇气……
车子刹车的音刺耳传来,黎未都来以那个沈潜来得那么快。可等他看到车上下来目露寒光的男人,瞬间就像是被电棍打了样,彻底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总,那天酒见过,我就知道再见面的。”
他很羡慕的样子,啧啧望黎未都的别墅:“说实在的,真是羡慕啊。投胎、生在大富之家,不用像普通人样步步摸爬滚打过来。”
“所以黎总可能也不懂世嘉真的是我全部的心血,是我的心头肉,就像那个人是你的心头肉样。要是被人抢了、伤了,我也是不择手段的。”
“他在哪?”月影东移,在黎未都脸上打出深深的阴翳。
不速之客笑,露出口可怕的牙:“放心,他暂时安全得很。黎总应该懂得规矩,只要你别轻举妄动,我能保证他很快回家,块肉都不少。”
“我可以撤资,”黎未都垂眸道,“你让我跟他说句。”
周仕飞狞笑两,举起手机,里面是张临走拍的那人被绑的相片,手臂弯折的角度明显不正常。
“看到了吧?时间最迟明天下午三点。”
“个上午,已经足够你全部资撤出的了。要是超过规定时间,他发生什么事我就不敢保证了,世嘉没了,我也没什么意思,大家都不要好过现在只是卸掉只胳膊已,哦对了黎总您知道的吧?砍掉几根手指的,在法律上也只鉴定轻伤已哦?”
“但是,肯定很疼、肯定要疼疯了的吧?”
“哈哈,记得那孩子小时候也怕疼的。黎总,你别那样挺吓人地看我,我没想害他。是你作聪明,逼得我不得不出手……”www.xiumb.com
“轰”地,周仕飞只来得及感觉股大力迎面袭来,整个人已经被拖进客厅甩在面墙壁上。整墙精心收集的杯子噼里啪啦砸下来,碎了地的同时,割裂的伤口开始流出滚热的血。
“你、你……”
头脑嗡了,当下就想要掏手机,手却像被蛰了样阵剧痛,手机重重摔在旁边的地面上。
整个人再度被抵在墙面,卡住脖子瞬间窒息。黎未都并没有什么肌肉,手臂的力量却有种钢铁般吓人的力度。
……冷静,冷静。
残存的理智在说,但几乎被汹涌的绪屏蔽,黎未都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头疼得厉害,同时眼眶发涨、牙齿锉得咯咯响。
但是,你真的觉得……送上门来,我礼貌地让你走,看你心好不好能不能把人放回来?
是你疯了是我疯了?
后来的切,全然是雄性生物能的狂暴发泄。从客厅把人从头踹倒另外头,眼看那人后背撞断了书房的门锁,整个儿磕了进去。
世界摇摇晃晃,理智,就像是喝多了之后在满是人挤人的夜店里狂欢般不断闪烁断片,偶尔回来下。
“你在哪,你说啊!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说说!”
“杜老板,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应该听说过我脑子是有病的吧?现在你知道了?我他妈就是有神经病!你敢动他根手指,杀人坐牢什么的。我根不在乎!”
书架狠狠晃了晃,“啪嗒”个小盒子掉了下来。
银色的求婚戒指,内侧镶嵌珍惜的蓝宝石,刻独无二的指纹。那是他藏在最里面的,没来得及亲手送出去的宝物。
黎未都抬起下巴,狭长的眼睛在疯狂之余,绝望地闪过丝疼痛。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他受伤、遇到危险,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
“呜……咳……”周仕飞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早已经满眼血光、神志不清。他现在知道了,这人是神经病,是狠,是不能惹,是不要命。但好像已经有点太迟了。
……
沈潜赶过来的时候,别墅的门是大开的。
壮胆子摸进去,书房里没有开灯。月光下双眼里布满血丝,狠狠瞪过来时几近狰狞的目光直接吓得他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才看清那是黎未都。就见他张了张口,嘴唇却狼狈地落下血来,用袖子蹭了蹭下巴,呼吸不稳,音倒是异常的平缓冷静。
“我站不起来,”他说,“你把我外面桌上电拿给我。”
沈潜哆哆嗦嗦拿过来了,又听他说:“我手抬不起来,你帮我打。通讯录你往下找,左律师。”
“不、不死人的吗?”满屋子的血腥味,沈潜看地上被揍得不成人样的人,有点担心。
“死了我抵。”
作者有话要说:黎总心态崩了的行为模式emmmm啊啊啊虐完就真的甜甜的he和番外了。
提前恭喜追完全文以及发现上了营养液榜,谢谢大量的营养液么么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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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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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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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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