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被他们找到…到莫名其妙就成了前朝太子…又莫名其妙地担起了复国大业…而后又莫名其妙的,不能再同以往一样,同卿卿一直待在一起。
不仅不能,他甚至还要千方百计的隐藏她的存在。
这些事桩桩件件,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
“…您都已经决定好了。”
青年的语调很平静,还带着一点轻嘲的意味:“左右我做什么都阻止不了,阻拦不了您接下来的那些动作,所以,您还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他不想复国。
也不想复仇…那是他所谓母亲的仇,而不是他的。
可她偏偏要把他牵扯进来。
以至于连着卿卿,也一块牵扯了进来。
到如今…
也许所有人都要牵扯进来了。
“阿奕,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而已。”女子不知道青年的内心,或许她知道,却一直未曾在意:
“眼下万事俱备…母亲很需要他们的支持,不能因为阿奕的一时气话就阻碍了母亲接下来一系列的计划,阿奕,你听话,别再倔了好不好?”
他倔?
青年突然有点好笑:
“母亲。”
他鲜少这般正正经经地喊人,更别说是在此时这种场合里:“我想一直倔下去的。”
他从来都不想复国的。
他也向维持自己的倔强的。
可是…
“但是…母亲呢,你从来,从一开始,就没给我那个机会。”
眸中氤氲出一点冷意,青年一字一顿地开口:“您既然根本就不需要我…明明根本就不需要我…又为何要控制我,找回我呢?”
“您莫非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其实…”
“从来都不需要父母的。”
他明明已经带着卿卿生活了好几年了…自他有记忆起,他便一直是一个人的。
直到后来…
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襁褓。
襁褓里有一个婴儿。
很奇怪。
在那个世道里…他一个年幼的孩子,整日一个人存活虽说不成问题…毕竟也算是正逢天下太平盛世安宁,民风淳朴,他靠着众人四处的救济,倒也能活的下去。
他一个人倒也还能成。
但带上一个小婴儿,那可就艰难了。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有善心的孩子——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虽然因为好奇所以凑上去看了一眼,但却并没有要把那小小的一团带在身边的意思。
一个拖油瓶。
还是特别大的那种…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把那玩意儿给养活了。
可是…
真的是很奇怪。
那孩子一团小小的,就缩在襁褓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哭也不闹…却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瞬间…
她笑了。
眼眸弯起,稚气可爱。
他的心抑制不住就软的一塌糊涂。
命运就是这么的奇怪。
他从来都不喜欢小孩子…哪怕他自己也是小孩子,也许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就更不喜欢了。xǐυmь.℃òm
小孩子太麻烦。
他需要成长,他想要独立,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可是他还小,所以他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再带着一个小拖油瓶,恐怕以后更做不了了。
可是…
“可是阿奕。”沉默了一下,女子又重新弯起唇角轻笑道:“你不需要母亲,但…母亲需要你。”
需要他?
青年冷笑:“需要我…是需要像我这样的一个傀儡么?”
她拿卿卿威胁他。
又用蛊来控制他…他又不怕死的,但是他怕卿卿会哭…如果他死了的话,卿卿…会很难过的吧?
哪怕她最喜欢的很有可能会是顾怀深那个家伙…但是不论怎样…他在卿卿的心里,一定还是很重要的吧?毕竟在认识顾怀深之前,卿卿还是同他相处的时间最多。
若不是…
他不想再想下去。
“阿奕,母亲知道你一直都不相信。”半点不带生气的,女子嗓音温柔地开口:“但是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母亲的做法,都是对的。”
都是对的。
可他不在乎什么对不对…他只想一直和卿卿待在一起。
他只想看着卿卿长大…他就只想…陪在卿卿的身边,参与她人生的每一个过程。
可是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便没有了这个机会。
“您既然说是对的,那便是对的好了。”面色冷淡地移开目光,青年语气冷然:“不过…您最好还是多想想,这次动乱之事轻而易举的就被压了下来…到底,是谁的手笔吧。”
前朝势力潜伏多年,可不是旁人轻而易举压的下来的。
虽然也是他们这次并没有做好准备…但尽管如此,也不应该会如此的轻易…秦夜他们远在上京…即便在滁州有耳目,势力也绝不可能那么大…那会是谁呢?
总不可能是姜稚那人。
姜稚对这件事可是乐见其成。
所以…到底是谁?
…
“你觉得,这次动乱突然被压制下来,是谁的手笔?”完全没有想到秦夜好端端的就说出了这些话来,钟眠先是一怔,旋即颇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寻找话题道:“会不会有可能是锦王岑洲?”
极为生硬地转移话题。
秦夜也不拆穿她,而是唇角带笑地看着她,颇有点玩味地眸光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
“噢?小朋友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之前,岑洲问了我有关皇兄行踪的事…虽然他并没有直说,但是我就是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让皇兄来滁州的。”先是松了一口气,钟眠这才移开目光语气认真地一字一顿道:“虽然皇兄已经来了…但是在此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让皇兄不要来…”
“若想要皇兄不来滁州,最好的也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根本上解决滁州动乱之事,动乱之事解决了,皇兄或许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了,从而不来滁州了。”
虽然最后皇兄还是来了。
这番话有条有理,思路清晰。
秦夜的眉眼间不由得染上丝丝骄傲的笑意:“嗯,小朋友想的很有道理,所以的确很有可能就是岑洲。”
不过说到岑洲…
他便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个荒谬的猜测。
岑洲,喜欢姜稚么?
…可如果喜欢…怎么可能呢?但若是不喜欢的话…岑洲对姜稚那般好又该怎么解释?
总要有个原因的吧?
秦夜想不通,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同钟眠说一说,这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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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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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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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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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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