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又抬眸看了眼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旋即扭过头盯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发呆。
…所以,这会儿…到底算个什么情况?
明明被亲的人是她…
为什么到头来…慌不择路落荒而逃的人…却是秦夜?
他之前不还…
挺硬气的么?亲她的时候一点都不带慌的。
怎么亲完…
弄得她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又不是她要亲他的。
钟眠有点郁闷地想。
明明是占了便宜的人…为什么到头来就像是被强迫的人一样…秦夜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嘛?
少年揪着被子愤愤不平。
但是她的恼怒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阿眠,起了么?”
温和淡然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钟眠飘远的思绪。
她登时回过神来。
“皇叔?”
掀开被子起身,钟眠对着房门口唤了一声,旋即才如梦初醒一般迅速穿衣起床:“啊…皇叔稍等,我正在起呢。”
她昨天还嘀咕着皇叔怎么没来找她呢,结果今天就来了。
“阿眠不必着急。”
钟清绝的嗓音温和,带着一股很浅淡的笑:“慢慢来便是,皇叔下去等你好了。”
钟眠轻声应下。
然后房间外便传来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再之后,便没了声响。
钟眠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满满当当的餐桌前,秦夜居然没有在。
…他人呢?
“眠眠。”眉眼温柔地站起了身,钟离勾起唇角上前:“你下来了?用点早膳吧。”
钟眠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小叔今日过来,倒也未曾早说一声,惹得侄儿们差点没有准备您的早膳。”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钟眠,钟瑾扭过头去看钟清绝:“不过…小叔昨日,怎么没有过来?”
钟清绝瞥了钟瑾一眼。
然后他的眉心微不可觉的顿了顿,垂眸思索几秒后没认出人来,便也不再去计较称呼的事情:“昨日有点事耽误了。”
态度不冷也不热。
钟瑾却有点受宠若惊。
皇叔居然没有反驳他的称呼?不仅没反驳,也没有计较?态度也不算特别冷淡…
这是天要下红雨了么?
皇叔以前对这个问题可是很计较的…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阿眠。”
根本不知道钟瑾这会儿走多么的震惊,钟清绝扭头看向钟眠,原本冷淡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然后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开口:“坐这里。”
钟眠回过神来。
然后她不再去想秦夜的问题,乖乖抬步上前在钟清绝身边坐了下来:“…小叔。”
说完她又抬眸看向餐桌前的一二三四五:“…哥哥。”
一个称呼概括了所有。
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一个的叫未免也太过于麻烦。
钟衍等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他们对于这个称呼很满意,虽然不是单独地叫哥哥,但阿眠到底叫的还是他们…都是自家兄弟,他们也可以大气一回不做过多争执。
“听他们说,阿眠昨日见过姜稚了?他来南屿了?”并没有动筷子,钟清绝嗓音淡淡地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
但既然要说话,那便还是先不要吃饭了。
钟眠点了点头。
“还真来了。”眉目稍沉,钟清绝轻声低喃一句,嗓音低低地开了口:“…他还真是…够了解姜稚的。”
他…?
钟眠抬眸看向钟清绝。
…皇叔这是在说谁?
谁真是了解皇兄?
…岑洲么?
可是…皇叔又是什么时候见了岑洲?而且皇叔之前不是一直在燕京的么…怎么会知道…皇叔是什么时候知道岑洲没死的?
…也不对,皇叔说的不一定就是岑洲。
可是…
除了岑洲,还有谁能当的了一句“真是…够了解姜稚”的呢?
与此同时,二楼之上。
秦夜房间。
“殿下。”眼看着自家殿下的面色一会儿发红,一会儿颓唐,一会儿开心又一会儿郁闷的变化了好久,霜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您这是…怎么了?”
什么毛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病了呢。
好端端的…就…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正常人表情变化的这么快正常么?
而且还是在对着空气的情况之下。
“孤…”
听到霜霖的声音,秦夜终于有了反应,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霜霖,突然就又再次保持沉默。
实在是…
这该怎么说?
他难道要和霜霖说他亲了小朋友么?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
不是…他当时怎么就色胆包天把人给亲了呢?这会儿该怎么面对小朋友?又该怎么面对小朋友那一二三四五皇兄的目光?wWW.ΧìǔΜЬ.CǒΜ
他怕自己会露馅啊。
也怕被看出端倪来…然后被一刀咔嚓了。
小命危矣。
吾命休矣。
简而言之,他就是…怂了。
怂得一批。
昨天小朋友估计是被他给亲懵了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今天…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小朋友醒过神来会不会觉得他很唐突?会不会觉得他很随便?会不会…觉得他很孟浪?
…完蛋了。
他的形象。
本来就不算太好…这下估计更不好了…
秦夜简直要抑郁了。
他就那样生无可恋得趴在窗台上,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霜霖觉得他们殿下…
真是够莫名其妙的…明明刚开始都开了个头的…怎么突然就又不说了?
还有…
殿下平时不是最黏北陵殿下的么?虽然北陵殿下的皇兄们都来了滁州…但殿下也不至于就乖顺到不缠着北陵殿下了吧?难道…不应该是越挫越勇的么?
怎么突然就…
所以…
“殿下…不下去同北陵殿下一起用膳么?”实在是有点搞不清楚自家殿下到底是抽了什么疯,霜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属下刚刚下去看了一下…北陵殿下看上去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在想殿下什么时候下去,然后等殿下一起用膳的样子。”
若是平时,霜霖这番话一定能让秦夜兴奋地蹦起来。
但是今日不同。
听到这话,秦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更不好了。
…心不在焉。
小朋友这是在想昨晚的事么?她要等他…是不是想要找他算账来着?不会恼羞成怒就不喜欢他然后,不和他在一起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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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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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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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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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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