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婳不整天在她耳边说,钟眠也能看的出来。
等待秦夜醒来的日子无聊又漫长,恰好钟眠又牙疼,吃不得糖,是以她只能找秦婳聊天:“傅公子为什么整天都待在他的房间里?”
“因为他的房间里有一个人。”
虽然夙淮不愿意秦婳同钟眠靠得那么近,但对于他的话,秦婳素来是不怎么听的,尽管不听之后会付出一点代价:“他在等那个人醒过来。”
等一人。
他在等一个人醒过来。
钟眠一本正经地八卦:“那个人是...”她的心里其实有一点猜测的。
比如说...
那个人,是傅公子喜欢的人。
“是个傻子。”单手支着下巴,秦婳轻叹一声,语气含笑,隐隐带着钦佩:“一个...很傻的人。”
有多傻呢?
为一人生,为一人死。
为他执剑向敌,为他对抗整个武林。
楼尽月那是什么人?
曾经的武林第一高手,魔教最锋利的一把刀。到后来,又变成了为正魔两道都不容的魔头。
他杀过无数正派人士。
却又亲手斩杀了魔教教主。
别人畏惧他,唾弃他,说他丧心病狂,说他忘恩负义,说他是天下第一的白眼狼。
但是只有那个女孩会说:
“我信他,我护他。他比任何人都纯粹,他不是白眼狼,他没有丧心病狂,他只是把他该做的,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秦婳有时候会想。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人——傻得可笑,偏偏又令人钦佩。
很傻的人?
钟眠面无表情地眨眨眼,语气里染了几分不解:“什么意思?”
“殿下不懂情爱,自然是不甚了解。”秦婳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旋即笑弯了眼眸:“等爱一个人深了,每每触及到自己喜欢之人的事情,你就会自然而然地变成一个傻子。”
钟眠:“...”
什么傻子。
她怎么可能会变成傻子?
钟眠面无表情地看向秦婳,觉得她大抵是在开玩笑。
不过...
“他...”微微一顿,钟眠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为什么会受伤?”
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殿下,你说的这句‘他为什么会受伤’,其实不对。”秦婳小脸严肃:“因为不只是他受伤了,我们这些人,也都受伤了。”琇書網
钟眠:“...”
“至于为什么会受伤...”
面上染了几分郁闷,秦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多亏了那位西疆太子。”
说到这里,秦婳就来了气。
“本来就单凭武林盟的人,哪里够我们打啊?”秦婳拧着眉:“但是谁知道,半途会蹦出一大群的西疆人!”
秦婳简直要气死了。
她真心觉得,秦夜这个人就是麻!烦!精!
跟着钟眠钟眠遭殃!
跟着他们他们就差点团灭!
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这是全都飞到北陵殿下的身上了不成?
作者对男主角也太狠了吧?
这不好歹也是自己笔下的亲儿子么?
怎么虐起来一点都不带心疼的啊?不仅不心疼,还顺带着把他周边的人都虐一遍!
天知道昨天她胳膊被人砍了一刀时,她疼得差点骂娘!
想她一个小郡主,从小就被爹爹娇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她平时就算是擦破了点皮爹爹和一群兵哥哥都会围着她千哄百哄好么!
一想到这里,秦婳又感觉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西疆太子。
听到秦婳提起这个人,钟眠不免有些怔神。
又是他...
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钟眠抿了抿唇,平静的嗓音里带了些许小心的试探:“他...”
“别问!”
秦婳显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忙不迭地开了口:“问了也不能说。”
钟眠:“...”
她不解:“为何?”
为何?
秦婳苦着脸,故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哪来的为何啊...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呗...毕竟天机不可泄露嘛...”
钟眠:“...”
天机都出来了...
人家不愿意多说,钟眠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多问,所以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但是...
“其实...”秦婳沉思了许久,这才开了口:“我可以透露一点点。”
钟眠:“...所以?”
“同一个特殊人物,两个不同的身份...臣女不可能会说两遍。”斟酌了许久的用词,秦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应该明白了臣女是什么意思了吧?”
闻言,钟眠顿时怔住。
同一个特殊人物。
两个不同的身份。
不可能会说两遍。
所以...
“自然明白。”眉心微微拧紧,钟眠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秦婳,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多谢小郡主告知。”
五皇兄,他不可能会是西疆太子。
秦婳弯眸一笑,没再说话。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她这个想法才刚蹦出来。
下一秒,青年清冷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阿婳。”
秦婳:“...”
她才刚想转头。
衣衫的后领却是被人慢条斯理地揪住。
望着这一幕的钟眠:“...”
“阿淮!”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秦婳瞪圆眼睛,嗓音温软地开口:“都说了,别拽我衣领!”
这话听起来还挺凶的。
钟眠却是硬生生地听出了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都说了,离别人远点。”幽蓝色的眸子望向钟眠的时候,溢出一点点冰冷的色泽,夙淮轻飘飘地将秦婳拽进自己的怀里,语气冰冷地对着钟眠开口:“离阿婳远点。”
钟眠:“...”
内心复杂到无与伦比。
“孤要如何,与城主无关。”钟眠面无表情地抬眸:“我北陵的小郡主要如何,也与城主关系不大。”
夙淮眸色顿冷。
“北陵殿下口气倒是大。”幽蓝色的眸子里含满了冷意,夙淮语气冰冷道:“但是,我的夫人,与殿下无关;殿下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感情之事吧。”
钟眠冷着脸不语。
秦婳:“...”
她看看夙淮,又看看钟眠,最后轻咳一声,有点好笑地开口:“阿淮,生气啦?”
夙淮:“...”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秦婳认识夙淮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是更生气的表现。
但是...
“...阿淮...”秦婳小心地揪着他的袖口,鼓起脸颊眨眨眼,软乎乎地开口:“不要生气啦...”
夙淮:“...”
他盯了秦婳几秒。
最终还是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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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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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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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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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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