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烦心事的她哼着小曲儿,步伐轻盈地回了自己的小院。一推门便见小厅的做座上瘫坐着一团黑黑的东西,吓得她一激灵又把门带上,拔腿就想跑。
才迈出半步,便听到里头传来帝尊的声音:“上哪儿去?”
大惊失色的星晚这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重新推门而入。
细看那黑色之物,才明白原来是帝尊没有绾起发髻,就这么随意散乱的一头墨发将他的脸遮了大半,他又惯是穿着纯黑色衣服,乍一看便只有黑漆漆的一团。
“帝尊,你这大半夜的来这吓我做什么?”
羡予动了动身子坐正来,也顺便露出他全部的脸。他只是疲倦地望着她,然后对她招手。
星晚看清了他惨白的脸色,心中震惊不已,他又怎么了?怎么今天长阳宫的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看他很是虚弱的样子,她不好跟他计较什么,乖乖听话上去任他差遣。
羡予拉过她的手,无力道:“小丫头,扶我去后山的仙泉。”
星晚:?!“帝尊,你怎么了?伤的很重吗连地都下不了?”
她刚刚扛了白羽的后劲还没缓过来,双腿双臂都还在酸软,现在又让她扛他去后山找仙泉?真是太为难她了!
不过她只是心里偷偷叫苦几句,眼下还是赶紧带他去的好,她还记得白羽说过后山的仙泉是帝尊的专属浴泉,具有疗伤的作用。不过也顺便想起来她在帝君的仙泉经历过的遭遇,委实不太美好。
星晚深深呼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应道:“行!你指路。”
于是她接过他的一只手臂搭到肩上,像刚刚抱去白羽般一气呵成将帝尊从座位上捞起来,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扛出去。
羡予:“……小丫头?”
他不是让她扶就好吗?怎么动作这么迅速就抱了他,这姿势怎么好像他是她的小娇妻?
“你快放我下来。”
星晚感受着怀里的男人在扭动,遂边走边呵斥他:“再乱动我就将你丢在这儿不管了!”
真是的,她都这么卖力了他还好好安分点配合着,虚弱成这条样了还矫情啥?
帝尊果然不敢再动了,索性心安理得地抬手勾住她的脖子,享受着她的霸道关怀。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能被一个小姑娘以这种姿势抱起来。
他倒并非真的虚弱不堪,只是一时损耗太多灵力修补珠丹才没能调节过来,他本想顺便过来跟她卖个惨,没想到意外收获这等殊荣,心中顿时美滋滋。
然而星晚的下一句话让他堵心得差点窒息。
“你居然比白羽还轻?看来真的伤的不轻。”
“你还抱过他?!”
羡予难以置信,方才的得意和窃喜荡然无存,心中翻滚着汹涌的酸意。
星晚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坦诚道:“嗯,我刚刚送他回去休息,他喝醉睡在偏殿了。”
羡予暗暗给白羽记上一笔,又没好气道:“以后你不许再抱别人!”
星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帝尊大兄弟,你这叫变相禁锢我的人身自由,过分了啊。往哪走?”
羡予又凄凄惨惨地搂紧了她几分,无赖道:“我不管。往左直走。”
“我也不想管,你们这三个老哥真是让我担心的够呛,一个个的,哎!还有多远啊啊,我手好累!”
羡予不敢再装了,赶忙严肃道:“那你快放我下来。”
星晚没敢放,哼哧哼哧喘气,“你不是下不了地吗?!”
“我只是让你搀扶,是你非要抱我…”
星晚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二话不说赶紧将他放下来。
羡予一副“你很关心我我都懂”的表情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星晚,有些愧疚道:“对不起…”
至于他道歉的理由是什么他没想好,虽然好像一直是星晚强行要抱他,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先道歉才比较稳妥。
星晚抽空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尽快平复情绪起伏,接过他的手臂搀扶着动身,“快走吧,别耽误了你疗伤。”
好在没走多远就到了,星晚送佛送到西,将他小心搀扶到了泉边才打算离去。
羡予怎么可能放她走。
他眼疾手快拉住她,又换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倒在她身上,“小丫头,我一个人不行,你得帮我。”
看着软塌塌粘在她身上的帝尊,星晚也不晓得他到底虚弱到什么程度,但他都这样子了,她总不好就这么走。
“啊行行,你想我怎么帮你?”
羡予继续无力道:“你,帮我将衣服脱了,然后送我下水。”
“什什么?我?给你脱衣服?”
星晚惊得跳出半步,失去支撑的羡予猝不及防差点扑倒地上,好在他不着痕迹地用一手撑住,才没那么狼狈。
羡予低咳几声,继续诱哄:“有何不妥?我都快要死了,你还计较这些?放心,我不会逼迫你对我负责的。”
“不是,你不能穿着衣服泡吗?”
羡予有一瞬间无语,这小丫头不好骗呐。
“穿着不如脱了效果好,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星晚:……这好人也太难当了吧?她可真是个倒霉孩子,都是些什么尬事啊。
“哎行行行,你别激动,别激动,我帮你脱,别急啊!”
咬咬牙,心一横,她就干净利索地过去解了他的外袍,里衣,露出洁□□瘦的胸膛,最后只剩一条亵裤的帝尊被星晚面不改色地按下了水。
羡予见她一本正经只本本分分地做着手上的动作,脸上全是正色,对他的身体好似一点也没有兴趣,顿时郁闷不已。
他不开心了。
于是他将星晚也拽下水。
突然一个落空,随后被温热的水包裹住的星晚懵圈的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才气呼呼问帝尊抽什么风。
帝尊神色冷了几分,不容抗拒般说了句“陪我”,便不再同她言语。
星晚虽迟钝了些,但也能察觉到帝尊的心情好像忽然变得很不好,遂不敢再同他叫嚣,乖乖安静地陪他浸在水里。
泡着泡着她就舒服得发困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弱弱问一句:“帝尊,还有泡多久啊?”
帝尊没有说话。漆黑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帝尊的眼神,但能感觉到他还是情绪不佳地盯着她。
星晚心里抓狂,到底她做错了什么惹他不快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啊,这样虎视眈眈做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恢复了许多的羡予,还是强迫自己忍下心中的郁闷,气恼地将星晚一把拉入怀中,给了她一个天旋地转的飞身脱离水中才让她昏睡过去。
裹上了里衣,他才抱着湿答答的她回了她的小院。随意拿了条睡裙将她的湿衣服换下,才抱着香软的她一同睡下。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的星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她的肚子,稍稍翻动便装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狭小的空间里,她鼻尖所吸入的全是霸道凛冽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当即被吓得心尖都在发颤的星晚缓缓抬头,怼上了正在熟睡的帝尊的下巴,光洁又瘦削。
“啊!!”
因惊恐而拼命放大的瞳孔一下子蓄起泪意,她双手使劲将他一把推开,慌乱起身拽过薄被将自己裹住,又惊觉自己的衣服被换了,此时只套着一件松散的睡袍,还隐隐可见锁骨下的沟壑。
“小丫头…”
被她惊醒的帝尊无辜地对她眨眨眼,坐起身就想伸手过去替惊恐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的星晚擦泪。
星晚使劲往后缩。他无奈又认真道:“哭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星晚气极了,怎么有人如此厚颜无耻?
“你没做什么为什么躺在我床上?为什么我的衣服被换了?!”
羡予向她挪了一屁股,好声好气解释道:
“你昨晚在仙泉里睡着了,我迫不得已负伤将你拖回来。你衣服湿透了,我难道就这么把你丢床上?不能啊,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换好的,太累了就在你这儿借宿一晚罢了。”
星晚还是还是不信,咬着嘴唇幽怨道:“那那,你是不是是不是把我…看,看……”
羡予茫然,“我能看什么?回来的时候乌漆麻黑的,我连灯都点不着。”
星晚还是不太信,扁扁嘴委屈地偷偷拿开裹着的被子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的确没有什么痕迹或是异样,才稍稍安心。
羡予信誓旦旦,“我不是那种无耻流氓,你竟如此不信任我!”说罢又补充一句:“我虽的确爱恋你,但绝不可能强迫你、违背你的意愿。”
星晚想了想,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侵犯,就算是他将她看光了,她昨晚也同样给他脱了衣服,如此不算太亏,于是她释然。
“那好吧,我相信你没有占我便宜。你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
羡予就这么不情不愿被她赶了出去。
他颓废地摇摇头,都到这份上了,小丫头还一点感触都没有,这叫他如何俘获她的芳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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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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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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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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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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