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机舱,就算我把脑袋像鸵鸟似的钻进遮光罩,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秦澜曾描述过的“巨人”。
海岸线上,由陆鹤鸣化作的百丈巨人,将我一口吞下!
岸边人潮汹涌,戴天晴也在场。
不远处,由魔虫化作的漆黑色巨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或许,这就是我与末世争斗的结局……
“喂,我想尿尿。”
心中烦躁时,八尾妖狐一把掀开了遮光帘,两只狐媚眼几乎贴着鼻翼紧盯着我。
“边上待着去!”
我不耐烦的要将她推开,八尾妖狐的身体格外灵敏,嗖的就退到一旁。
八尾妖狐重复了一遍,“我要尿尿。”
“尽头左拐有卫生间。”
“我不去卫生间,我要去茅厕。”
八尾妖狐尝试着用手敲了敲飞机窗机,“或者打开窗,我尿下面也行。”
在山中封印近千年,八尾妖狐对外界了解得并不多,这趟飞机又是戴天晴特批来的,除了机长也没个空乘。
我无奈带着八尾妖狐来到卫生间,指了指马桶,“就尿那儿,等我出门再脱裤子。”
“好。”
没过多会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飞机开始剧烈摇晃。
我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急忙打开厕所门,看到被敲裂的窗户,以及刚提起裤子的八尾妖狐,我惊愕问:“你干什么!?”
“坐着我尿不出来,所以就尿窗外了。”
“尿窗外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你顶着机舱压力能尿到外头,就不能老老实实坐在马桶上!?”
八尾妖狐嗖的窜到窗台前为我演示,“我先这样,再这样……”
“你给我滚下来!”
中年机长背着个包,从驾驶舱跑出,满头大汗的看着我,“李先生,我这里有两个消息要告诉您,一好一坏,您要听哪一个?”
“都可。”
“好消息就是,红树林区已经到了。”
“坏消息呢?”
“机舱气压出现严重问题,机翼和发动机严重损毁,已经没办法迫降,您自求多福吧。”
机舱门打开,机长背身一跃而下。
祸是八尾妖狐闯下的,飞机上没有配备降落伞,跳下去我不至于会死,却至少在床上躺半个月恢复!
墨如初察觉到动静,从飞尾货仓跑出,“大哥,出了啥事?”
我瞪了八尾妖狐一眼,急声问道:“你们两个仔细想想,有什么办法跳下去不至于摔死?”
“大哥,我的木架很轻的,再高点摔下去也没事。”
“我是让你想办法,怎样不让我摔死!”
“这……”
墨如初并不会飞,而八尾妖狐二话不说,抓着我的胳膊嗖的窜出窗外。
狂风烈烈,云层踏在脚下,头顶一轮圆月在天,透过云层缝隙,隐约可见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
仰天长啸一声后,八尾妖狐的面庞变得尖锐,娇躯涨大化作一头通体雪白,生着八条毛茸茸长尾的灵狐。
趴在狐狸背部,我悄然松了口气,却死死钳住她的脖颈皮毛,威胁说道:“雷法在半空中的威力更甚,想来你不会自找不快。”
“我都说了,不会杀你。”
八尾妖狐飞行得格外平稳,且用观气术可知,她心中对我并无戾气,应该……暂时不会对我下手。
墨如初从机舱一跃而下,“大哥,接住我!”
我腾出一只手要接住下坠的轮椅,八尾妖狐尾巴轻甩,将墨如初给抽飞出几米远,“区区坐骑,也敢坐在我的背上!”
……
反正墨如初也死不了,我也就没有多管。
八尾妖狐飞行得格外平稳,我看见了沟壑纵横的黄土坡,偶尔错落在山间的窑洞,唯独不见树木。
此处地域是红树林没错,为何没有红树呢?
缓缓落地后,八尾妖狐再度化作人形,我顺手将砸进泥坑里的墨如初拽出。
掏出手机查看定位,我发现自己正处在红树林的中央位置,只是这里尽是荒褐的泥土,沟壑纵横即将沙化的地貌。
八尾妖狐四下环顾,“怎们连个人烟也没有?”
我掌心平摊向上,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润气息,沉声说道:“马上要下暴雨了,必须赶快找地方躲避!”
“下雨而已,撑伞就是。”八尾妖狐不诧的道:“修道之人大都风餐露宿,你还怕区区雨淋?”
轰咔——
天空之上闷雷滚滚,黑云将初晨遮蔽得严严实实,未到的黎明,今日恐怕灾难出现……
从空气湿度来看,暴雨至少要持续几个昼夜,周遭尽是高岗,远处隐约有隆隆黄河水响。
如果被泥石流冲入黄河中,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八尾妖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乘坐墨如初,她侧坐在轮椅边缘位置,向着西南的方向出发。
西南地势平缓,多有凸起山岩,隐约可见绿植,运气好我们能找到一片小树林,躲避这场即要到来的风雨……
沿着坡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在前边的一块荒凉贫瘠的平原上,有三两只山羊正在啃食着地衣。
八尾妖狐舔了舔嘴唇道:“荒郊野岭的,我们也找不到什么吃食,这些野山羊……”
“少打主意,这些山羊已经有主,不信你看它们的脖子。”
两只山羊的脖子上,都拴着一根显眼的红绳。
八尾妖狐美眸中贪婪光芒并未减少,舔了舔嘴唇试探的道:“反正羊的主人也不在,不如我们……”
“蹶蹶——”
一穿着白色汗衫,灰布裤子,千层底布鞋,脑袋上缠着毛巾的老汉,吆喝着奇怪的口令,正啃食地衣的羊群听到号令,立即聚成一团。
在老汉的身后,已经跟着密密麻麻十几头山羊。
能遇着活人,我稍松了口气,朝着老头挥手道:“大爷,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能不能带我们躲躲?”
“行咧,跟我走。”
为了不那么惹眼,八尾妖狐从轮椅上跳下,从后头装模作样的推着,不紧不慢跟在老人后头。
老人肤瘦肉紧,皮黑牙黄,两条腿肚子像秤砣,眉眼带着股精气,丝毫不显老态。m.xiumb.com
用观气术可知,老者整个人笼罩在青蒙蒙的一股祥瑞气息里头,可见平日里没少做善事。
“后生,你来我们山沟沟是干啥咧?”
我随口敷衍道:“原本是旅游,不小心迷了路被困在此处。”
“你这娃挺聪明,看见大雨来咧知道躲。哪年都有不少路过或旅游的人,淹死在泥石流里……”
我没有注意到老者说的话,目光一直落在低头缓慢前进的羊群身上。
原本我以为,羊群低着头咯咯吱吱的是在嚼地衣,后来看清楚才知道,光秃秃的地面哪有什么地衣,它们是在嚼泥土和石头!
我不由惊疑问:“这些羊怎么会吃土石?”
老汉面色微僵,随即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回答说道:“你们小娃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在俺这块地方,草少得可怜,羊吃得大都是干树皮,蒺藜、枯树枝、吃多了消化不掉,就吃些土木助消化。”
我不懂养羊,只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老者居住的位置,是背靠着一片小树林的土坡窑洞,里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摆设也格外简陋。
单人木床上铺着草席,外头有专门做羊圈的小棚子,羊群在里头胡乱斜躺着,像是一群喝醉了的人,用涣散的目光打量这屋子里。
老者从屋旁扯出干柴,“你们两个娃先歇着,我给你们宰头羊打打牙祭。”
宰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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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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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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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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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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