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其他三层都要低矮,且只有一个大平层房间,我进去都得猫着腰。
来到平层内,扑面而来的竟是一股纯净且潮湿的热浪,没有半点地下室该有的霉味。
正中央以八卦方位砌成一幽暗深潭,潭水里插着铁质热力管道,管道扑得满满当当,比我的腰还粗,水摸上去还是温的。
我捡起旁边巨大的废铁块,卯足了力气扔入水中。
噗通一声后水花四溅,我盯着水面半晌,始终没有看见有气泡冒出。
乔慧惊恐的站在门口,扶着墙壁向着我所在的位置张望,“李……李先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原本囚禁着一头鱼龙,只不过在不久前,已经钻破地下土层,逃到了附近的湖泊中。”
“方才我扔下铁块,水下却没有气泡冒出,足以见得这处潭水没有底。”
水潭周遭的阵纹,铭刻的是逆五行八卦阵法,封禁天地之力,也阻止潭中之物成长。
水面隐约有金光跃动,我伸手将金光闪烁的东西捞出,是一块巴掌大的鳞片。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水潭中囚禁的,是一条道行高深,即将成灵的龙鱼。
斩断三条向外倾泻的水脉,聚庞大水元力于此,想必陈青的幕后主使是要助鱼化龙。
可阶段三条水脉以后,以湖泊水泽为界,逆五行阵法将此处隔绝成一片独立的天地。
就算真有一条龙在水泽中,也会和我们一样,被限制得没有半点力量。
没有灵力驱使,所谓龙灵,不过是一头巨大有蛮力的怪兽而已。
无论是逆五行八卦阵,还是龙灵,我都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但至少知道潜藏着的危险是什么东西,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忽然间,天地间开始涌动一股极其强烈的阴煞之气,就算不需要五感,我也产生阵阵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乔慧也察觉到了异状,惊声道:“李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阴气是自下往上传递的,立即去九十九层!”
来到地下三层时,我尝试按动电梯,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电。
“走楼梯。”
“可是……有一百多层呢!”
“想活命就快点往上跑!”
前脚刚往上跑,后头浓郁的阴气就开始追赶,我们气喘吁吁跑到九十九层时,楼道伸手不见五指,乔慧抓着我的胳膊,才摸黑进入房间。
慕容兰文正站在房门口,神情凝重道:“呼吸机停止工作,杨凡已经死了有一会儿。”
跑了九十九层楼梯,我扶着墙壁喘息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神。
雨越下越大,天气反而潮湿闷热得厉害。
附近下水管道与排污口被堵,污水与垃圾全部飘荡在表面上,腐臭味向上飘荡,隔着九十九层楼都能闻着味道。
南国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外加上气候异常,楼上的气温达到了三十多度。
我进门摸了一下杨凡的颈动脉,别说是脉搏,尸体都开始有些发粘。
再这么下去,屋子里就臭不可闻,还容易招阴。
我冒着雨将尸体抬上顶层,用防水布死死包裹住后,上头压上砖块作简单处理,便湿淋淋的回到楼下。
想打开水龙头洗个澡,却发现因为停电的缘故,压力泵停止工作,整个大楼已经断了水。
阴气浓重程度已经达到鼎盛,窗外忽然亮起了道道红光。
站在阳台处的乔慧满目惊骇,打开窗户指着下方喊道:“李先生,你快来看!”
看向下方的同时,乔慧的双眼仿佛被红光给感染,神情从惊恐转为呆滞,旋即挪动着僵硬的步伐,即要翻阅护栏,从九十九层直接跳下去!
“快拦住她!”
即将窜下去的瞬间,慕容兰文抓住乔慧的脚踝,将她拖拽到屋内。
我再度咬破指尖,在乔慧的眉心迅速划过净心神咒,她瞳孔中的暗红色渐而消散,目光变得清明。
“我刚才是怎么了?”
我向慕容兰文与乔慧凝重声吩咐道:“红光中带着致幻的力量,你们千万别靠近窗口!”
将慕容兰文与乔慧呵退后,我再度打开窗帘,看向红光发出的位置。
虽说我没了道法与敏锐的五感,但无畏道心,绝不会被这等幻术所迷惑。
……
透过九十九层的窗子向外眺望,远处巨大湖泊的中央位置,忽然亮起猩红色炽盛的光芒。
自湖底深处,向上涌动着滚烫琥珀色浆液,浆液涌动了好一会儿,竟从底部翻涌出无数漆黑色棺椁。
棺椁总共涌动出六十六个,排成长队缓缓飘荡向湖对岸。
罅隙中冒着猩红光芒的棺椁在岸边打开,每一个棺椁里头,都钻出一黑一白两个纸片人。
纸人约莫一米六,白色纸人手里拎着红灯笼,黑色纸人的手里,则拎着巨大的斧头。
拎着红灯笼的白色纸人,脚尖踩过湖边的稀泥,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咯吱——咯吱——
黑纸人拎着锈迹斑驳的斧头,在泥浆里艰难划动身形,好容易才到了岸边,抖搂干净身上的泥浆,来到大厦门前。
小白人将灯笼聚在正中央,组成一朵莲花的模样。
旋即黑色和白色纸人一圈圈的将莲花灯笼围起,拍着手又唱又跳。
白色纸人的声音像母亲为怀中润儿哼的眠歌,黑色纸人声音干枯沙哑,像将行就木的老人艰难喷出喉咙里的痰。
鲜红色的庄严与肃穆感,奇幻诡离的场面,淡淡的恐惧蔓延神经,我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给握紧!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
伴随着金光神咒的诵唱,我心中的恐惧感也渐渐消失。
一楼大厅门被打开,里头排着队走出男男女女,我数了数总共六十六名,成排站在纸人身边。
纸人们停止跳舞,白纸人左手拎灯笼,右手牵着其中一个人,跳着脚往棺材处跑。
等人跑到棺材前时,白色纸人退到后头,黑色纸人则分别卡住其中一个人的脖颈,按到棺椁前时,巨斧猛然落下!
咔嚓,当啷!
鲜血喷溅时候,白色纸人与黑色纸人抱着残尸躺入棺材。
棺椁轰然一声合上,带着淡淡的腥气,缓缓流入湖中央冒出血光的水窟中。
湖中央的水窟即将闭合时,从里头飘起一个鲜红色的灯笼,缓缓升空后终而飘荡在我的身前。
我伸出手触碰到灯笼的刹那,红彤彤的纸皮瞬间燃烧成灰烬,只剩下中央白纸黑字写着的纸条——下一个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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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望着平静的湖中央,心绪颇有些复杂。
刚爬了一趟九十九楼,又处理过杨凡的尸体,外加上用鲜血画符消耗太多,我已经疲惫得没有动弹的力气。
吩咐金彩与慕容兰文轮流守夜后,我躺在沙发上沉沉闭上眼睛,却怎么也说不着……
用纸人杀人的手段,当今世间只有金彩才能使出。
可金彩只会控纸,养出湖水下这条龙鱼的,必定是另有其人。
十年前,财阀集团找高人建造此楼用作基地,用作培养高干人员,如乔慧等人。
而肃清者联盟也看中了这一点,事先做局,准备来一招瓮中捉鳖。
金龙起初泛白,年岁月长鳞片颜色就会变得越发艳红,当脊背全部生满红鳞时,就开始生金鳞。
金龙以鱼肉为食,基本每过十年能生出一片金鳞,遍体为金鳞时,便能够化去鱼身飞天为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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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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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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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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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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