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将我的身体死死包裹。
这是道家的定身术,属于极其复杂的法术,可以将种咒者全身固定,使其如砧板鱼肉,待宰羔羊。
秦澜一动也不能动,美眸正惊恐的望着我。
该死!
如果我能将破解定身咒的法决告诉秦澜,两人都能得救,这些纸人并不能奈何得了我们。
可惜,我懂得法术,却不能调动力量。
秦澜空有一身精纯元力,却不知破解之法。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金彩竟能以这种方式重新复活,我和秦澜在属于她的巷子里,根本不是对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由摆布。
我和秦澜被纸人抬着,像叠罗汉似的放在轮椅上,而后一步步走向青石巷的出口。
当我站在青石巷的牌楼处时,为首的两个纸人猛然用力,将我直接扔了出去。
飞出青石巷的刹那,我的身子已经能够动弹。
身前的牌楼消失,入眼出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石碑。
宁轩辕被杀,在没有金彩的允许情况下,我再也无法出入青石巷,且没有出入其中的必要。
金彩说,我身上的诅咒并非是她种下的,原本我不信,现在已经相信了。
在青石巷中,金彩表现出了能杀我的实力,却并未动手,而是放了我和秦澜一马。
既能轻易杀我,何须下咒?
看来,我身上出现的问题,和金彩不无关系,她却并不是罪魁祸首。
在花都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连夜联系秦茵,派专机护送回了珠州。
……
前几日,秦澜每日给我输送力量,勉强可以支撑着日常行走,等第十五日的时候,我行动已经开始不便,只能每日躺在床上。
我就像是一个坏掉的庞大机器,需要巨大的能量维持运转,可发动机又漏油,无论秦澜加进去多少,都会被我迅速的消耗掉。
最可怕的是,我没办法睡觉,一合上眼就是鬼群要将我拖入水底。
虽说只是梦境,但我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一旦被这群家伙拖进去,我可能真就离死不远……
至于问题出现的原因,我已经隐约猜测到。
我自幼生存在遮蔽天机之地,可见命格天地不容,爷爷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才找了绝地以求生存。
下山之前,爷爷曾嘱咐过我,要在十八岁生日之前,济世救人以积累自身气运,从而躲避天灾。
仔细推算一下,似乎离我下山满一年,已只剩下三天!
三日之后,是给李芳送葬的日子。
而我的寿命消耗程度,似乎……只剩下三天!
李芳曾是爷爷的战友,他在临死之前嘱托,要我一个月之后再为他下葬,当初我并不明白其中缘由,现在想来着实心惊!
难道说……李芳早就料想到我会有今天,说是挑了个自己下葬的日子,其实是给我下葬!?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混乱不堪,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想死,也不怕死。
从道心澄澈,至道心无畏,我此生已经历过一遭。
既然命数让我三日后殒命,我接受便是……
慕容长青推开房门,俏脸略有些疲惫的道:“这些日子,我跑遍了名山大川,始终没听说过你这种病情。”
“或许……只能靠你自己。”
我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还有三天,就是约定给李芳下葬的日子,你让秦茵帮我准备一下。”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你需要好好休养,这种琐碎的事,交给旁人就好。”
“不行,李芳临死前吩咐的事,我必须得做好。”
我咬牙从床上坐起,打算活动一下身子。
剩下的三天时间,我不想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就这么睡过去!
慕容长青拗不过,只能搀扶着我缓缓向着楼梯口走。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秦澜的吵嚷声。
“师父现在身体正虚弱,而且就是你们肃清者联盟的人害的!你现在进去,是想害他死吗!?”
“我……我就看一面,马山就走。”
听另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应该是戴天晴。
我强忍着疲惫缓缓下楼,慕容长青一个没搀扶住,我身子一晃,从二楼的楼梯口直直的栽了下去!
秦澜吓得脸色煞白,“师父!”
慕容长青伸出手勉强拽住我的领口,她的力量与普通人无异,根本不可能拖得动我这个成年人。
只听刺啦一声,我衣衫破裂,脑袋朝下即要坠落在地。
戴天晴身形如电般闪过,稳稳将我抱在怀里,美眸泛红含泪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不见,我脸色灰败,双目无神,已入将行就木之人。
而且是灵魂与肉身同时衰弱,因此无法像金彩那样,换一副身躯谋求生存。
秦澜恰到好处将我搀起,摆脱了戴天晴的怀抱。
听到动静的陆鹤鸣也急匆匆的进门,“咋了兄弟,我听到里头闹哄哄的,是不是趁乱有人想对你动手。”
说着,陆鹤鸣目光不善的扫过慕容长青与戴天晴。
人已经全部到齐,我朝着楼上的秦茵喊了句,“你也下来。”
等所有人聚在客厅时,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说道:“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可能要死了。”
登时,秦澜脸色煞白,美眸圆睁却落不下眼泪,眼珠上翻娇躯颤抖,似乎即要背过气去。
我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继续说道:“人生如此,纵然有憾,我也只能顺从。”
“等我死以后,你们务必勠力同心,共同度过此次难关。”
当初建造西陵禁地的三日,是陆鹤鸣与慕容长青,以及已经将力量寄存于战戟中的西陵王,与我并无任何关系。琇書網
因此就算我死,他们也能前往西陵禁地。
秦茵先是一呆,旋即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李天赐,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陆鹤鸣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戴天晴完全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张着嘴半天不肯说话。
慕容长青少有的露出与陆鹤鸣同样深沉的表情,不像是悲痛,反而是在酝酿着铤而走险的勇气……
我原本心中就烦闷得厉害,便起身说道:“谁的脸色没那么难看,陪我出去走走,我不想看到一幅哭丧的模样。”
所有人尚且在呆滞中,戴天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带你去。”
自从身体虚弱以后,二十几天我再没有出过门。
春日阳光煦暖,二月草长莺飞,由于今年是闰年,离过年反而还有二十来天。
古玩一条街古色古香,一条大河从中央纵贯,杨柳堤岸一片庇荫,戴天晴搀扶着我走在河边,沉寂不语。
我问:“上次肃清者联盟死了这么多人,上面就没追究我的责任?”
戴天晴抹了抹眼泪,“上面已经开会商量过了,责任不在于你,而在金彩。”
“金彩虽然是花都两省的总督,但平日里很少参加会议,存在感也挺少,大家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激怒你。”
金沙的做法,与当初的李芳一样,总感觉莫名其妙。
金沙与李芳的死法更是一样——莫名其妙。
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在谋划什么大事,可是想到李芳的尸体已经在冰棺里躺了一个多月,这个猜测也就不攻自破。
至于金沙,将自己封锁在青石巷内扎纸,对外界来说和死了也差不多。
算起来,我们三个人,都死得挺莫名其妙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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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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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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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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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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