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抹好以后,我折了一根柴火棍,取了些院里大黑狗的尿液,沾着在门板上,写下玄蕴咒。
煤灰属火,火种带木,黑狗镇邪,本是看家护宅之物,可阻挡黄皮子入侵。
忙活完一切后,老者询问:“李先生,我家里还有老公鸡,听说那万一能驱邪,需不需要我把鸡杀了,也涂抹在门上?”
“不行。黄皮子最爱的就是鸡血,把鸡血洒在门口,无异于房门大敞!”
我四下查探,发现屋门是用柳木制作的,便一脚将房门整个踹下。
随后我用柴刀把门砍下两块,削成了棍子,分别递给老人和赵明德。
“我需要出去一趟,请人过来帮忙。你们两个分别站在墙壁的东南和西北角,彻夜打灯笼照着。”
“如果有黄皮子钻出洞穴,你就用柳木棍把它砸回去,并用院里的红砖,把洞堵上。”
“您放心出去,我们爷俩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我趁着夜色,匆忙去叫陈英。
以我现在的道行,对付一两只成了精的黄皮子还行,可好汉架不住人多,一旦被群起而攻之,我的下场比赵明德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陈英师承全真教,属于道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有她出马,这事能稳妥许多。
从小卖部到村支书的大院,来回得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脚程,希望赵明德爷俩能守得住……
陈英倒也爽快,听到我的诉说后,立即管村长借了一辆二八大纲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着,不过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隔着几百米远,我就嗅到黄皮子的一股腥臊味,可是在小卖部附近,却并没有看到一只黄皮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向睚眦必报的黄仙,忽然转了性?
正当我心里纳闷的时候,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老者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今天谁也别拦着,我要去找那群畜生去拼命!”
“爷爷,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咱等大仙回来再说,兴许茵茵还有救。”
自行车急刹在门口,我皱眉问:“发生了什么?”
见到我后,老者一个踉跄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哭天抢地的喊着,“我的茵茵被那群畜生给掳走了……”
相比之下,赵明德要显得冷静许多,他陈述了在我走不久之后,宅邸发生的事。
正如我所料想一般,月上树梢时,一群体型肥硕的黄皮子,开始出现在小卖部的门口。
刚开始只有十来只,到后来浩浩荡荡的一片,至少有成百上千只!
其中一只老黄皮子,在门前张牙舞爪,吱吱怪叫了一阵子,尝试着用爪子去抠木门。
可它爪子刚碰着的刹那,就听得噗呲一声,整个爪子的毛被烧成焦黑,它也疼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又有一群黄皮子,开始用爪子抠墙。可墙壁都是混凝土浇筑的,把爪子摩出了血,也没见抠出痕迹。m.χIùmЬ.CǒM
无奈之下,它们开始在墙壁四周掏洞。
一群黄皮子围着墙根掏洞,场景可谓壮观。
可盖房都有地基,底下全是石灰钢筋和厚厚的石块,其中还真有几只捡着地基的薄弱处,掏出了窟窿。
有几处被掏出的洞穴,都被两人用砖石迅速封死。
掏了一会儿之后,这群黄鼠狼知道钻不进去,就放弃行动,冲着门口龇牙咧嘴,还有些在撒尿。
老者放松警惕,以为是黄皮子放弃了,就让赵明德看着,自己去一趟茅房。
可赵明德只盯住了东南角,不留神从西北角钻出两只黄皮子,还悄悄的从屋后门,把熟睡中的茵茵给背走。
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黄皮子们早已经逃之夭夭……
陈述过后,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声泪俱下的道:“仙师,求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
“她从小就命薄,七八岁的孩子只有四五岁那么高。”
“都怪我这老东西不争气,让这么个小女娃遭这份罪!求求您,把我送过去让这群畜生咬死,也别让我的小孙女,遭这份罪!”
黄皮子这东西,与狐狸是亲戚,原本就狡诈异常。
我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人千万不要放松警惕,可他还是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见老者哭得实在凄惨,我无奈道:“你先起来。”
“您不答应帮忙,我就跪死在这里!”
“好,你跪吧。”
我甩开老人的手,转身带着陈英进屋。
到了堂屋落座以后,陈英不满的道:“刚才的老人家那么可怜,你干嘛不帮忙?”
“我的嘱咐已经妥当,他们家人却接二连三的闯祸!赵明德射杀两只黄皮子,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
“但我临走之前,分明已经将事宜嘱咐好,他们自己搞砸以后,反而拿性命来绑架我!?”
“天下可怜人比比皆是,我仅一人,帮谁是好!?”
这话说出,陈英愣了,就连我自己也有些晃神。
最初下山时,我本心性纯良,若是遇见这种事情,以我的秉性必会舍命相救。
似乎被慕容长青传染了些冷漠,又从陆鹤鸣与秦茵的身上学到了些市侩与狡黠。
此时的我,已不同往日……
外头趴在门口偷听的老者,失魂落魄的进了屋,这次并没有跪拜,而是哀求道:“大仙,刚才我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您救不救人都没关系,我只想请您指条明路。”
“我这把老骨头不怕死,您教我方法,我亲自上山,结果了那群崽子的性命!”
“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给小孙女报仇的路上!”
东北的土匪,山东的响马,他们似乎天生的有着匪性与豪情。
见老者一副视死如归模样,我不忍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没说不救,但也得冷静下来,想个救人的办法。”
地图还在那群黄鼠狼的手里,不论如何,我都得上山和它们打个照面。
我向陈英询问道:“这次去救人,有可能搭上性命,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
陈英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
“那好。你立即用一张红纸,用血写上赵明德的生辰八字,并找来干净的稻草,越快越好!”
老者疑惑,“您这是要做什么?”
“想救人就别问太多。”
老者去准备稻草,赵明德则割破指尖,用毛笔沾着血,细致的撰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稻草取来以后,我扎成了简易的人形,将生辰八字塞入纸人的心脏。
做好以后,我又让赵明德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草人穿戴整齐,并施加幻术咒决。
几分钟过后,一只活灵活现的“赵明德”,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老者看了看被施加过幻术的草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喃喃的道:“真特么神了!”
我将草人用绳子五花大绑扛在肩上,而后向陈英招呼,“出发!”
……
借着月色,我循着黄皮子的气息,一路走上山岗。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陈英环顾着四周浓浓的雾瘴与阴煞之气,就忍不住有些心理打鼓,“恩人,你说咱们两个,能对付得了这满山的狐狸么?”
“如果你怕,现在可以走。”
“我……我也不是怕,主要是没对付过黄皮子这东西,第一次难免有点没经验,恩人要不你传授点给我?”
我稍作忖度,即便回答说道:“黄皮子极其聪明狡诈,但胆小欺软怕硬,你不怕它们的时候,它们自然开始怕你。”
这话说了和没说差不多,因为作为主要战力的陈英,这会儿正畏畏缩缩的躲在我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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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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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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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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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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