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妇女哭哭啼啼的道:“我们鸣沙镇有规矩,除了负责天葬的长老以外,谁也不能触碰尸体。”
听得这话,我正准备掀开白布的手,登时僵在原地。
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询问:“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前天晚上,她帮运输队跑货,不小心从骆驼上摔下,不小心磕到石头就断了气。”
如果仅仅是摔死那么简单,拉赫曼的尸体绝不会淤积怨气,即将尸变!
拉赫曼的死,绝对是受人所害!
在日记中,拉赫曼说自己半个月后就要逃离这里,也就是在写下这一篇以后,就遭到歹人迫害。
因此,害死拉赫曼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不想让她离开的人。
我最先怀疑的对象,就是拉赫曼的父亲马利克。
虽虎毒不食子,但马利克已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意外。
况且,如果真要把拉赫曼的尸体拿去天葬,她的灵魂就再没有被超度的可能。
马利克的屋子里,已经传来了鼾声。
我这才压低声音对拉西姆说:“你女儿是被人杀害的,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你的丈夫!”
“如果再不让我查看尸体,她在半个时辰过后,就会起尸。”
登时,拉西姆愕然惊恐的望着我。
短暂愣神后,她忽然扯着嗓子喊,“马利克,马利克!”
醉醺醺的男人还没走出房间,啪的一个酒瓶子就砸在我们身前,骂骂咧咧的道:“臭娘们,瞎喊什么!”
拉西姆指着我说:“他要看我们女儿的尸体!”
“什么!?”
马利克登时酒醒了大半,随手拎起一个酒瓶指着我的脑门,“你小子他妈的想干什么!?”
没想到拉西姆会告密,可我眼下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女儿的死很是蹊跷,必须要查!”
“查你妈*”
砰的一酒瓶砸在我脑袋上,因修炼道家真气,我的肉身比普通人强很多,这种程度还伤不到我。
马利克将酒瓶碎裂岔口位置,抵住了我的喉咙,愤怒的道:“带着你旁边的小贱人,滚出去!”
为了在鸣沙镇调查神庙的事,眼下我必须隐忍,不能与当地人产生冲突。
因为鸣沙镇是个宗教信仰极其浓郁的镇子,团结且排外。所以马利克用酒瓶抡我的时候,我才没有躲开。
可他最后一句侮辱秦澜的话,却让我心中莫名生出怒火。
这会儿,心思敏感纤细的秦澜,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且在背后悄悄扯了扯我的胳膊,“师父,咱们走吧。”
我巍然不动,冷眼盯着马利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女儿的怨魂没有走,就在你背后看着你呢。”
“去你妈的怨魂!”
马利克又将玻璃茬口抵得近了一些,骂骂咧咧的道:“死在老子手里的冤魂,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也没见老天爷惩罚我!”
“再不滚,老子送你和我女儿陪葬!”
秦澜俏脸闪过一抹阴鹜,已经将手伸到后背……
我抬脚踢飞马利克手中的玻璃瓶,并一脚踹在他胸口,这家伙脚步虚浮,又醉得厉害,一脑袋撞进柜子底下,挪动臃肿的身子,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拉西姆赶忙打开屋门,这会儿沙尘暴已经波及到附近,院子里风沙极大,人站不稳都有可能被吹走。
“两位,求求你们不要再惹事了!我们家的事,自己会处理,不用你们操心!”
情急之下,拉西姆脸上尽是哀求之色,“你们躲在屋后头的骆驼棚里待一晚,等明早风沙过去,就赶快走吧。”
秦澜俏脸阴霾道:“难道你心甘情愿让你丈夫那畜生胡作非为?”
“如果我们走了,可就再没有人能够帮你!”
拉西姆带着哭腔道:“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求你别管了!”
阴风从外头卷进,这里的煞气更浓重了几分,秦澜不甘心的又要辩解些什么,我却轻扯了扯她的胳膊。
“走吧。”
秦澜撇了一眼钻进桌子底下的马利克,美眸中怨毒之色一闪即逝,随即被我拽到了屋子后头的骆驼棚子里。
……
一只高大的骆驼蜷蹲在干草堆里头,见我们到来,它主动挪了个窝表示欢迎。
秦澜替我拨弄着发丝里的玻璃渣,撒娇似的道:“谢谢师父替我出气。”
“不用。”
我盘膝坐下,闭目沉思今日发生匪夷所思的事,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澜无聊的摆弄着骆驼毛,“师父,马利克是个杀人犯,还这么惹人烦,要不然你干脆写个什么咒,把他给诅死,咱们也好接着办事情。”
“我只有救人驱鬼的咒,没有杀人的咒。”
“要不……我来代劳?”
我瞪了秦澜一眼,“趁早把你背后的东西扔了!火器一响,整个镇子都会追杀我们!”
被我戳穿以后,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靠着骆驼打盹。
因秦澜肉身与灵魂,都是仙物所铸,浑身散发着祥和的气息,格外惹动物喜欢。
秦澜睡着时,骆驼还用舌头帮她梳理头发。
而我,则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拉赫曼死之后,拉西姆凄惨的哭声格外让人心生同情,因此我才想着帮她查清女儿的死因。
既然拉西姆痛失爱女,肯定会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拉赫曼竟然毫不犹豫的告密,叫来马利克将我和秦澜赶出去,这根本不合情理!
另外,还有一点不合情理的是,我原本用拉赫曼的死来吓唬马利克,说拉赫曼的怨灵就徘徊在他的身后。
如果真是马利克杀了自己女儿,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肯定会表现出惶恐的情绪。
就算他是个拐卖人口,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也该流露出一丝惊慌。
奇怪的是,马利克表现得异常坚定,仿佛拉赫曼的死与他无关……
这件事情太古怪了,我一时间根本理不清头绪,拉赫曼的魂魄又成了地缚灵,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拉西姆夫妇两人打昏,强行夺取拉赫曼的尸体,而后召唤拉赫曼的魂魄回归。
这样一来,能弄清楚拉赫曼的死因。
二来,就能将拉赫曼超度,免去她魂飞魄散的风险。
可这样做以后,等拉西姆夫妇醒来,整个鸣沙镇就再无我的容身之地,当地人会对我们视若仇敌。
神庙所在的位置,只有灵魂被夺取的秦茵知道,且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就连秦澜也不知道。
想要找到神庙,归还贝特的神像,只能依靠当地村民……
正当我左支右绌时,秦澜忽然从梦中惊醒,茫然几秒后,她眼眸低垂,语气有些凝重的道:“师父,我知道拉赫曼的死因了。”
我不由愕然,“你怎么知道!?”
“是它告诉我的。”
秦澜指了指地上的骆驼,而后在骆驼的眉心处轻点,登时亮起一道青蒙蒙光芒。wWW.ΧìǔΜЬ.CǒΜ
这是……通灵术!
秦澜不愧是极造化于一身的仙体,竟连通灵术这种高深的功夫,也能对牲畜使用!
我将掌心贴在骆驼闪着华光的脑门上,登时意识沉入骆驼的记忆深处,挖掘到拉赫曼临死前的一幕……
沙漠上,一前一后两个骆驼踽踽行驶在热辣辣的太阳下,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货物。
我的视线范围,正是拉赫曼所乘坐骆驼的视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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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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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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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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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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