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灰布棉袄,正拿着个烟袋吧嗒吧嗒抽着的老头,蹲在房门口懒洋洋的晒太阳。
戴天晴从兜里取出证件,“前辈你好,我是珠州总署长戴天晴,是负责协助您调查天水人口失踪一案的。”
老人压根没有接过证件,而是从后背捉住只虱子,放在烟斗里稍得劈啪作响。
“你……你叫什么?”
“爱戴的戴,天气晴朗的天晴。”
“戴……什么?”
“戴天晴。”
“什么天晴?”
“老爷子,你玩我呢?”
戴天晴俏脸阴沉说:“天水的失踪人口已经超过百人,再这样放任下去,还会失踪更多!”
面对质问,老人依旧不急不缓,慢慢悠悠的道:“消息是假的,这里没人失踪,你回去吧。”
戴天晴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愠声道:“我敬你曾经是个英雄,才尊称一声前辈,但我现在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把一切与人口失踪案相关的事,全告诉我!”
“另外,我只是了解情况而已,没有找你协助调查!”
“就算你怕死,有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也伤不着你这条老命!”
戴天晴这话说得格外难听,可老人依旧是耷拉着个老脸,一脸呆滞木讷的道:“我说了,人口失踪案是有人报假警,根本没这回事。”
“我把实情已经重新上传给了总部,他们很快就会下命令让你离开。”
话音刚落,一旁马厩的木门,忽然传来剧烈的敲击声。
木门腐朽脆弱,经不住三两下折腾,就直接被砸开,从里头冲出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
与年轻人一同跑出的,还有一群彩羽红冠的大公鸡。
男人刚跑出门,就追着公鸡群傻乐呵着围着屋子乱跑,一时间鸡鸣狗跳,落得我们身上也满是鸡毛。
老人指着男疯子说:“他就是报警的人,名字叫王崇敬,是我从小带大的徒弟。”
“报警是一个月前的事。可他那个时候,已经疯了。”
戴天晴低声问我,“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是怎么疯的?”
我走上前,单手擒住王崇敬的胳膊,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天灵盖细细感应,良久后才回道:“三魂缺一,七魄缺二,他是被吓疯的,而且没有治愈的可能。”
戴天晴不由冷笑,“我们来的路上,遭遇到顶级狙击手袭击。刚到饭馆住下,又被监视。”
“现在,报警的人吓疯了,一个老警员被威胁得连句话也不敢说。”
“岳景新区的水,恐怕比我想象中要深许多。”
老人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仿佛根本听不见戴天晴说的话。
无奈,戴天晴攥紧的拳头渐而松开,恨恨的道:“我们走!就算他不给线索,我自己也会去查!”
……
出门以后,我询问说:“你刚才称那老人作英雄,是怎么回事?”
“他叫白鸿儒,年轻时是个武举人,今年也有七十五岁了。”
戴天晴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的道:“五十年前,岳景山区曾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拐卖人口案。”
“罪犯格外猖獗,说是山高皇帝远,谁敢走漏一丝消息,就杀谁全家。”
“当初总署部门的五名成员,全部被买通。”
“身为局长的白鸿儒暗中收集证据,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先杀了五个总数部门的叛徒,又一夜间灭了罪犯五十二人,后顺藤摸瓜解救被拐人口四百多个。”
“因此白鸿儒这个名字,在我们肃清者联盟格外响亮。”
对于戴天晴的解释,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从看到白鸿儒的第一眼,我就能感受得到他一身浩然正气!
其浩然正气浓郁程度,足以见得其为人一生刚直,绝不会因惜命而与宵小之徒为伍。
他之所以隐瞒不报,恐怕是酝酿着更大的计划。
在白鸿儒的眼中,我和戴天晴都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怕有一腔热血,也不值得信任。
在我们没有表露出实力之前,他恐怕不会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以防我们过于冒进,打乱他的部署……
既然从白鸿儒的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线索,我们只能另寻它法。
为了不打草惊蛇,戴天晴没敢直接走访此地住户,而是在驿馆客栈之类人口聚集的地方旁听,希望能听到与人口失踪案相关的言论。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议论才是。
可直到日落黄昏,天寒地冻时,我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戈壁滩的气候复杂,白日阳光直射,一旦到了夜晚将泼水成冰,人找不到避寒处,很容易冻死在荒郊野外。
且有狼群会在夜晚出没,因此太阳将落山时,街上便再无行人,只剩我和戴天晴孤零零的两个。
咕咕——
戴天晴捂着肚子,两腿有些发抖,俏脸苍白的道:“你包里还有没有饼干?”
“最后一块已经在一小时之前,被你给吃没了。”
……
初冬的寒风更烈,撕扯道旁枯木发出呜呜声,时而低泣,时而厉鸣。
戴天晴不由紧了衣领,将手揣进兜里,哆哆嗦嗦的咕哝着,“那家旅店的东西,肯定是不敢吃了,只能等明天去街边驿馆,买点压缩食品。”
我们原本打算回旅馆,可拐过一处路口时,前方的青石巷子里,竟然亮着火光。
火光的源头,是一个燃着炭火的烧烤摊,架子上红红白白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烤肉的女人穿着油腻腻的皮袄和毡帽,用用皴红干枯的手捻动竹签,发出噼啪声音。
“烤串,卖烤串嘞……”
烤架上,肉块泛起金黄,油滴落在木炭上,发出嘶嘶声音,诱人香气飘入鼻孔。
戴天晴贪婪的吸了两口,美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下意识征求似的看向我。
待我点头后,她才迫不及待的坐在小木凳上,“老板,来五十个肉串,多放些辣子。”
烤肉的女人低着头,也不搭理人。
不一会儿,女人端来一盘烤肉,低着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肉嫩着呢,趁热吃。”
桌凳低矮破旧,老瓷碗里白开水热气腾腾,烤肉焦嫩鲜美。
含着红白相间的肉块,戴天晴陶醉的眯起眼,竟舍不得咽下。
她忍不住问:“大姐,这是什么肉?”xiumb.com
女人抬起头,惨白面容上,嘴角咧开诡异弧度。
“这种肉叫……”
阴森语气,让戴天晴浑身汗毛倒立。她盯着肉串,不由警惕几分,“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
忽然间,她小腹胀痛异常,像有无数蛔虫搅动,能感受到不时被撑出的凸起。
戴天晴吓坏了。
“不要紧张,它会在你肚子里很乖的。”
女人诡笑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握着锈迹斑斑的菜刀,不停切割案板上血淋淋的肉块。
!?
糟糕,我大意了!
最初我从砧板,包括女人的身上,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却没想到这东西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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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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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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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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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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