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的蜈蚣女妖,左右顾盼后,一双猩红眼睛死死盯着我们藏身的方向。
我吓得脊背发凉,不过几个呼吸过后,蜈蚣女妖摇晃着尾巴,沿头顶石壁攀爬几圈,最终回到壁画下方。
我伸手轻触如流沙般的石壁,薄薄一层石粉覆在其中一个石墩上,向外鼓出一个空壳,刚好将我们遮蔽入其中。
蜈蚣女妖趴伏在地,咯咯吱吱的啃咬墨家师叔祖的尸体。
如果慕容长青晚到一步,估计我的下场与墨家师叔祖相差无几。
见到我,慕容长青稍松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来了。”
“来了又能如何,我连守门的小妖都对付不了。”我语气有些颓败的回道。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慕容长青指着正啃咬尸体的蜈蚣女妖,凝重声说道:“你仔细看她的喉咙位置。”
我凝细看,这才发现蜈蚣女妖喉咙上沾着个指甲盖大小的墨绿色碎石。
这块碎石,和慕容长青曾从我胸口中取出的那块,从成色上来看一模一样。
不大会儿的功夫,墨家师叔祖尸体的位置,只剩下一滩殷红色,而蜈蚣女妖则重新爬回了石壁中。
慕容长青说:“墨玉石原本来自你的体内,但凡是镶嵌此珠,你的力量都对它无效。”
“来自我体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急于向慕容长青询问真相,可慕容长青却摇了摇头,“你想问的问题,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答案。”
“我唯一知道的是,五十年前似乎发生了某件大事,让我遭受重创实力十不存一,且记忆消失得一干二净。”
“解开辛秘的钥匙,就是这些墨玉石。”
说着,慕容长青从怀中取出一块墨玉石。我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从我心脏挖出的那块!
慕容长青凝神说道,“这东西的具体作用,我也不甚清楚。但那日在看到你的尸身时,我像着了魔似的,将这东西拿出。”
“在触摸到墨玉石的刹那……”
慕容长青正说着,我便伸手取过墨玉石想要细细打量,可就在指尖触及墨玉石的一瞬,我像触电一般,大脑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所占据!
一处由金玉铸成的恢弘古宫殿内,盘桓着九只身长数十丈的五爪黑龙。
这些身披雷光,脚踏层云的异兽,乃是真正的神明!
在九条黑龙的中央,盘膝坐着一袭黑衣的慕容长青,在她的怀里,赫然抱着一具沾满鲜血的残躯。
不,这已经算不得残躯,因为只有一颗头颅和衔接着的半边肩胛骨。
而尸体的容貌,竟与我一模一样!
慕容长青抱着我的头颅失声痛哭,头顶九条黑龙发出低沉吟叫,似在同慕容长青一同悲鸣。
几吸过后,慕容长青缓缓站起身,将头颅抛掷向空中,与此同时双手飞速结印。
随着印法眼花缭乱的呈现,空中的九条黑龙缠绕在一处,竟形成一具通体漆黑色石棺,将头颅包裹其中。
慕容长青擦拭去眼泪,凄然声说:“五十年之后,我再来寻你。”
旋即,她转身踏出一步,消失于虚空之中……
我的大脑,也渐而恢复清明,重新回到石洞中。
慕容长青晃了晃我的肩膀,“你也看到了?”
我尚且从震惊中反过神,勉强点了点头,“是。”
五爪黑龙,是仅次于远古图腾五爪金龙的存在,因其力量至阴至邪,传说生在九幽之中,饮黄泉之水。
五十年前,慕容长青竟能随意的驱动九只五爪黑龙,其实力该到何等恐怖程度!?
另外,她为什么会抱着我的头颅?
难道九龍棺里装着的,就是我的残肢?
慕容长青将墨玉石收回,且松了口气说:“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找寻九龍棺。”
“五十年前的辛秘,你我皆是局中之人。想要破局,就只能一点点抽丝剥茧。”
“我不知墨玉石的作用,但似乎每一块墨玉石,都藏着一段曾经的画面。”
“兴许将其拼接成一个整体之后,能有意外的收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机械冰冷沙哑的声音,“两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墨玉石的秘密岂是你们能够觊觎的?”
“谁!?”
慕容长青警惕四顾,正见一个木质轮椅,从不远处的石洞晃晃悠悠过来。
“我乃是墨家师叔祖,墨如初!”
慕容长青蹙眉盯了良久,“此年间,轮椅还能成精?”
“狂妄!我乃是鲁班大师所铸,与你晚年相伴的灵器,普天之下绝无仅有!”
轮椅吱吱悠悠的转进了慕容长青设置的障眼石洞中,傲然说道:“墨家小辈将我信奉为师叔祖,怎能与精怪相提并论!”
我不由得愕然。墨家师叔祖,不应该是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么,怎么成了一架轮椅?
我惊问:“刚才被蜈蚣女妖吃了的是谁?”
“不过是我用身体铸造的傀儡而已。”轮椅得意的道:“那只傻妖,只顾着对付傀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逃跑。”
眼前转来扭去,似人在眉飞色舞的轮椅,格外让我觉得别扭。
提起鲁班,慕容长青的神情明显凝重许多,“你既是鲁班用过的器物,为何会找上我们?”
“你当我愿意呢。”
自称墨如初的轮椅,语气格外倨傲的道:“我落此险境,需要有人帮忙脱困,不妨屈尊与你们两个小辈合作一次。”
“作为交换,逃出生天后,我会将绿松石的秘密告诉你们。”
慕容长青面露狐疑,凑到我耳边悄声问:“你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在说谎?”
我不由摇了摇头。
无论是人是妖,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存在,可面对一个轮椅,我实在没办法分辨。
见我们还在犹豫,墨如初长叹一声,唏嘘说道:“想当年,我与鲁班云游天地间时,曾在一处天机遮蔽的绝地,目睹过墨玉珠的神威……”
天机遮蔽的绝地!?
我登时激动问道:“是不是在秦皇岛东,一片山脉绵延处?”
墨如初微有些诧异,“你也知道那里?”
“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原来如此。”
墨如初微摇了摇轮椅靠背,似乎在点头,“墨玉珠与你的身世之谜大有关联,不过具体事宜,需等你们带我出墓,才能全盘托出。”
“可以。”
我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虽说带着个轮椅上路,增添许多麻烦和危险,但如果因此能了解我的身世之谜,一切便是值得。
方才,我抽了一滴魂血,这会儿浑身酸软,勉强撑着石壁才能站直身子。
慕容长青搀着我的胳膊,落座在轮椅上。
“这石幕是我苦心收集来的石中微生物,因其以岩石中的矿物为食,因此形状类似岩石。”
“可这东西生命及其脆弱,凑齐这么多更不容易,我最多能撑住半个时辰,你尽量多恢复些。”
我凝重点头说,“好。”
就在我落座的刹那,轮椅底部竟蹦出手臂粗细的弹簧,将我整个撞飞向石壁顶部,而后从近十米高的位置摔落。
慕容长青好不容易凝聚出的一堆石粉,也被我这么一撞,顷刻飞散出去。
墨如初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有鲁班才有资格乘坐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wWW.ΧìǔΜЬ.CǒΜ
慕容长青将我扶起,看了一眼壁画发现并没有异动,这才稍松了口气,愠怒瞪着墨如初,“你疯了!”
墨如初毫无悔意,反而大言不惭道:“像你这种肮脏的屁股坐在我身上,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
慕容长青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忽然我们头顶亮起一道清濛光芒,陆鹤鸣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直直的一屁股坐在轮椅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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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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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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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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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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