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再度掏出纸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刷刷记载着。
壁画上没有一句话,只是用刀劈斧砍般的粗糙线条,描绘着一个个战争场面。
我问,“这上头画得是什么?”
正在飞速记载的秦澜,皱眉呵斥一句,“安静点!”旋即不理会我,再度开始记录。
壁画长廊,总共四十九步长,似乎描绘了一个战斗场面,可我却不怎么能看得懂。
最后一处壁画,是一个英朗男人单枪匹马,被群兵围住,孤勇奋战的场景。
且壁画末尾,写着胡仲渊三个字。
浏览过最后一幅壁画,秦澜这才闭上眼,揉着酸痛太阳穴说,“这些壁画,价值不可估量,其中记载的事件,刚好能弥补历史空缺。”
“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重复了一遍,“这幅壁画好像在讲胡仲渊的事,他是什么人?”
秦澜吞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缓缓说道,“胡深,字仲渊,处州龙泉人,元末明初著名将领。”
“这些壁画,是胡深与福建陈有定部血战,后被前后夹击,突围时战死的悲壮场景。”
“这里埋着的,恐怕就是将领胡深的尸首。”
秦澜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只得避繁就简的问,“这个叫胡深的,是不是杀了许多人?”
“是。”
通过秦澜的描述,我越发能证实之前的判断。
白虎抱丘,杀伐之地,壁画拓着悍将战功,其内封存着的,必定是被屠戮的敌俘尸首。
白虎丘对照的正西,是我们曾去过的大统领山。
白虎抱丘作为封印,大统领山有阴兵镇守,便可将被诛杀的战俘永远封存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再往前走,应当就是埋藏尸骨的地方了。
我声色凝重的说,“前方是极阴之地,或有魑魅魍魉作祟,你可以选择原地等待。”
“不,我也要一起去!”秦澜固执的道,“这个山洞的历史价值不可估量,我绝不能放过一处角落!”
我警告说,“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慌乱,更不可叫喊,一切听我吩咐行事!”
“没问题!”
秦澜答应得格外爽快,我却不放心。为了安全起见,我在前行过程中,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秦澜俏脸微红,“没想到你还挺贴心的。”
贴心?我想秦澜大概误会了什么。
我之所以搂着她的肩膀,是为了在她看见鬼怪尖叫逃跑时,及时卡住她的喉咙,迅速将她制服。
……
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我越发感受到一股阴森的气息,从脚底向上蔓延,让人忍不住皮骨发寒。
秦澜缩在我怀里,柔荑还死死掐着我的胳膊,俏脸紧绷,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隧道终到尽头,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在我踏入的刹那,巨型石洞四壁接连亮起绿莹莹光芒,光芒连成一片,场面蔚然壮观。
石洞是苍穹式圆顶构造,直径有五百步左右,墙壁被雕琢得光滑无比,且上头覆着一层细腻油脂。
正中央位置,有一个宽百米的五色土堆,上头插着一把两笔多长的鬼头大刀。
鬼头大刀的正上方,有粗硕锁链悬挂着一枚金灿灿的印章,印章大小足够两人环抱,上头是狰狞龙头,正下方金灿灿的雕刻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秦澜在鼻头扇了扇,“好奇怪的味道。”
我赶忙将袖子撕下一截,替秦澜捂住鼻端,同时堵住口鼻。
“是尸油,千万不要吸进去!”
秦澜疑惑,“这是元末明初的甬道,就算真有尸油,也该被蒸发干了,怎么可能会被点燃?”
我指着墙壁上细小凹槽说,“你仔细看这里。”
“好像里头油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我捻了些五色土,在鼻端轻嗅,旋即说道,“五色土下,必堆叠着几千具尸体,以至于土壤都有些发油。”
“在我们进来之前,整个石洞是密闭的,石块并不渗水,因此这些油脂靠地热蒸发上屋顶。”
“尸油顺着屋顶凹槽,流入墙壁上开凿出的灯盏中,我们进门带动风声,才让得灯盏燃起。”
“且尸油有轻微毒性,尽量不要吸入。”
秦澜俏脸微有苍白,喃喃说道,“设计这个墓穴的人,也真够变态的。”
石洞构造看似诡谲,实则暗藏风水至理。
插在五色土上的大刀,我曾在壁画中见到过,正是将领胡深所用战刀,其中煞气可镇压亡灵。
头顶的巨型玉玺,证实了白虎抱丘,金助虎势的猜想。
五色土同样可镇阴,渗透出的尸油在密闭石室走过一循环后,重新被五色土吸入。
我们进入时,给山洞带来的微弱生气,也随着尸油的燃烧,而消耗殆尽。
洞中一切构造,都只为做一件事镇压俘虏亡灵!
就在我观察此地风水时,秦澜同样在忙碌着。
她不敢去碰插在巨大坟头的大刀,只能离远了伸长脖子看,拿着小本子唰唰记录着。
忽然间,五色土轻颤两下,旋即从里头伸出一只骷髅巨手!
这让正全神贯注盯着五色土的秦澜,被吓得脸色像切开两片的面包,下意张开嘴……
我赶忙秦澜的嘴,总算阻止她的尖叫,并比了个嘘的手势。
秦澜美眸泛红,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这才松开她的手,凝神盯着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家伙。
身长三米,通体莹白的骷髅,从五色土中爬出。短短几个呼吸内,阴气缠绕它的身体,生出漆黑毛发,猩红色面孔,以及泛着寒光的獠牙。ωωω.χΙυΜЬ.Cǒm
秦澜嘴唇微张,喃喃不可置信的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说,“这才是山脉之神山魈。”
“怪不得,和之前戴面具的小山魈长得特别像。”
秦澜恍然大悟,旋即哆嗦着拿出小本子,即使吓得手软,也尽力的画着山魈的肖像。
山魈爬出五色土后,捶胸仰天长吼,一双幽蓝色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等画完以后,秦澜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咱跑吧。”
我没有理会秦澜,而是自顾的走向了老山魈。
秦澜吓得花容失色,“你干什么呢,快回来!”
我平静说,“山魈是守护这座山的神,倘若你对头顶上的那块金子没兴趣,心无贪念,它便不会对你动手。”
见山魈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我看,秦澜也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这个大家伙,真的不伤人?”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大概是女人天生对有绒毛的东西有好感,秦澜竟斗着胆子去摸山魈的腿。
吼
山魈冲着她龇牙暴吼,腥臭气浪吹乱得衣衫猎猎作响。
秦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茫然,甚至忘记叫喊。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向山魈询问,“是谁让你守护在这里的?”
听到我的问话,山魈暴戾且迷茫的双眼,恢复了稍许清明,“是……是你。”
“你来了,是不是……可以送我走?”
山魈阳寿已尽,全凭阴气支撑着身体运转,束缚在阴身内的灵魂衰弱不堪,灵智衰退,无法表述清楚。
神有神识,与道心通明者可意念传递讯息。
我便踮起脚尖,将掌心贴在山魈的胸口,读取它曾经的记忆……
不知何年何月,同样是在这山洞之中,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的山魈,蹲在巨大金印上,朝着下方群人龇牙咧嘴着。
下方群人穿着苗疆服饰,正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山魈守护的金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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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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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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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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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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