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宏斌急忙命人安营扎寨,汲取净水。
众人与周烈商量了一下,打算今明两天让道宫大军在这里歇歇脚。
这几天为了应对时不时爆发的兽潮,大家精神高度紧张,始终绷着一根弦儿,如果不管不顾继续前进,很容易将这根弦崩断。
妖兽不算什么,真正难缠的是妖虫。
它们大多身藏剧毒,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所以毒发身亡者远远超出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
刚刚安下营来,又有妖兽发起冲击,不过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该吃饭的吃饭,该防御的防御,整个营地看上去井井有条。
没有办法!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几天大家见惯了死亡,逐渐变得麻木迟钝,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聚在篝火旁发呆。
还有一些人出现自杀倾向。
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同行之人用匕首刺穿心脉或喉咙,这种现象一点都不奇怪,甚至正在演变为一种风气。
每天在路上也许仅仅死掉几百人,可是自杀之人通常会过千。
刘旭正在做思想工作,他苦口婆心喊出口号:“你既然有勇气自杀,难道就没有勇气为自己拼上一次?就算夜里冲入兽群咬死几只虫子都是好的,要比无声无息死去带坏风气强千倍!”
当然,还有一小撮人特别敏感,他们受到诅咒吸引冲入周烈的大帐,结果被楚天雄五花大绑扔入囚牢,打算找个时间培训一下,也许会是不错的斥候。
夜里,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雨水漫天漫地,打湿了营帐。
孩子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大人们赶紧点燃青鸾香。
袅袅青烟在营地中扩散,为雨中每道身影增强体质,使大家哪怕面对寒风暴雨也不至于受寒受凉,这种青鸾香大概是末世为数不多的福利。
忽然,营地外面荡起一声琴音。
大晚上的,风吹雨打,那些妖兽都很少发起冲击,老老实实聚在避风处趴窝,哪曾想冷不丁出现琴音,让大家情不自禁绷紧心弦,不知道何方又出了幺蛾子?
这时,琴声带着波纹向营地飘来。
好一曲高山流水,意境深远,引人遐思,很多人平静下来聆听琴音,可见弹琴之人功底不凡。
不知何时,雨水开始汇聚,在营地中形成一条小溪。
这条小溪围绕大帐快速流转,突然之间爆发出炽烈凶意,仿佛巨人探出手臂抓向周烈的大帐。
“砰砰砰……”楚天雄出手了,他的身上气息澎湃,如同蕴藏着一座火山,肌肉高高隆起,身形变得格外魁梧。
水流被击溃之后,在琴音的操控下瞬间汇合,宛如两只巨碗向周烈扣来。
恰在此刻,王子清刺破手指,甩了一滴鲜血出去。
“啪”的一声轻响,除了周烈没有人听到血滴撞入溪流的声音。然而恰恰是这滴鲜血,骤然间定住溪流,让琴音无法更进一步。
田萌萌举着简易扩音器大喊:“哪儿来的混账东西?半夜三更弹琴扰人清静,你如果想要与我们战斗,不用搞得神神秘秘摆谱。我们这一路上累了,没有心情陪你玩,听到了吗?”
“嘎嘎嘎!”东皇雀发出笑声,以音波中断了琴音扩散。
营地外面突然传来一把童音:“致远非常抱歉,打扰了大家的美梦!不过,我作为梨园戏班的四大班主,不得不过来为手下找个场子。虽说你们将消息封锁得极好,可是我百分之三百笃定,伤害我那些可怜孩儿的凶手就在大营之中。”
周烈宏音说道:“你要找的人是我,我不管你是什么梨园戏班班主,想要杀我就要拿出像样的实力来!在这里先说一句,营中有一位妖王坐镇,他正愁没有办法捞取积分!你踏入大营之后如果不死,再与我当面理论!”
话音落定,周烈自顾自修炼去了,仿佛对来者不屑一顾。
郎鼎天懒洋洋的说:“本王可比这小子高级多了,他都懒得搭理这种敌人,本王要是哈巴狗似的跑过去,岂不是太作践自己?儿郎们,你们这几天应该休养得差不多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这个梨园戏班班主遭到冷遇,不怒反笑道:“呵呵呵,想不到一头孽畜也敢自称为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你的本尊达到三品中乘,也只是一条看门狗罢了!”
“呜嗷嗷嗷……”
数百匹妖狼滑动身影,向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攻去。
突然之间,出现一幕奇景。
明明是在雨夜之中,却像戏台一样拉开帷幕,闪现出一幅充满沧桑色彩的画卷。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郎鼎天轻咦道:“这首天净沙秋思出自元代戏曲大家马致远,你刚才自称致远,又说自己是梨园戏班的班主,难道……”
“咯咯咯!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我是不是马致远无足轻重,那么多古人复苏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场你方唱罢,我方登台的大戏罢了!”
随着笑声,枯藤老树昏鸦之间出现一只红色绣花鞋,以小桥流水人家作为背影,走来一名身穿红色戏服的漂亮女童。
“故作玄虚,过去扫平她!”郎鼎天下了死命令,狼群闻风而动,冲入女童在夜色之中打开的画卷。
“哇呀呀呀!”
突然冲出来百道身影,摆下一台大戏,居中一人唱到:“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就往西行。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这将帅不和失街亭……”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果不是气氛剑拔弩张,加上风吹雨打,倒像是有人过来慰问道宫大军,特意唱上一出大戏。
王子清说道:“这是空城计中的唱词。”
“呜嗷嗷……”狼群杀入画卷,与光怪陆离中的身影搏杀,可是短短片刻声息全无,郎鼎天大为惊疑,他的精锐狼群就这样死了?
“小心,来者不善!”郎鼎天提醒周烈的同时,发动更多狼群刺探虚实。
这些天但凡有妖狼冲击道宫大军,全被郎鼎天镇压住汇入狼群,所以他的麾下正是实力空前庞大之时,堆也能把敌人堆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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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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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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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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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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