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司凤的手:“我有战神之力,即便进了天墟堂有所消减,也不至于太差。你戴上指环护好自己,我和紫狐两个用生辰蜡,咱们三个虽然人少些,小心一点儿也不至于多危险。”
司凤目光闪动,心怀疑虑,却点头答应。
糊弄司凤可真不容易。
“璇玑,虽不知为什么,你那么坚决地拒绝若玉,拒绝敏言,也确实有些伤人呢。”紫狐笑吟吟地说:“还有小银花……”
“小银花已经化形为人,就该学学人的规矩。”我看向紫狐:“紫狐这般可爱,若被人收为灵兽,百般约束,紫狐愿意么?”
紫狐将袖子一甩:“除了无支祁,去去,即便是无支祁,我也不要做他的灵兽。”她是痴心一片,要和无支祁你侬我侬的。
“朋友便是朋友,变做主仆岂不是变了初衷?”即便腾蛇可爱,我也不能用拘束灵兽的法子拘束腾蛇。
自然,这时腾蛇还没出现。反正我很介意小银花。
紫狐颔首,美目流转:“以战神之力,控制一方大妖,绝非难事,不过若那妖无心之下作恶,又不到该死的地步,收做灵兽赎罪,倒也未尝不可。听说天界的上神就是这么做的,收的灵兽越多,教化之则就越重。”
我突发一笑。此刻很想说,无支祁千年前攻打天界,也不能说很对吧。如今在魔域困了千年,确实不如收做灵兽去取经修行。
司凤不知道我为什么笑,就幽幽地说:“璇玑,你有心事也不说给我了。”
紫狐觉得肉麻,打个寒噤:“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
“我只是觉得,那日浮玉岛杀的喷火龙,实在有点儿可惜,早知道留下一个当灵兽了。”那种喷火兽,太像西方恶龙,驯化一个,着实威风。
司凤愣了一下:“妖生性自由,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可妖也重情守诺,一旦定下血契,是生死相随的誓约,若有背离,会遭受天雷之劫。我只能在有限时间内,切断和小银花的联系。”
“我知道。”我也不想你为了去掉血契,断手受伤。
司凤原以为我为小银花吃醋,见我轻描淡写,毫不介意,心生惶惑,欲言又止。
我也想问他,不会小银花还在你锦囊里,你怕我介意,就提前做好说辞吧?
紫狐插口:“你们俩人,当着我一千年老妖,妖来妖去的,眉来眼去,真是够了。还去不去全是妖的天墟堂?”
我一把拉住司凤:“千万别把我丢下。”
司凤心下宽慰,这才绽出一丝笑意。
进了天墟堂,紫狐去魔域寻找无支祁。我拉着司凤寻找花妖和敏觉。
然后绝望地发现,若玉和敏言两个人,竟然也在天墟堂内。
怎么甩也甩不掉?
气死我了!
更可怕的是,此时他们两个正向乌童表忠心,要投靠天墟堂。
绕来绕去,居然逃不过这一段。
我抓紧司凤,他被若玉捅那一刀,差点丧命,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敏觉被带了过来,乌童让敏言杀了敏觉。
此时的敏觉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瘦骨伶仃,却面无表情。
这不是敏觉,敏觉素来敏锐警醒,肯定淌一脸泪,哭得乱七八糟的。
司凤要跳出去,我一把拽住他,不许他动。
在乌童催促下,敏言砍断了敏觉的手臂。
敏觉身子一晃,痛得发抖。
我觉得自己也在发抖。
我比敏言狠心。
我比司凤狠心。
司凤从隐身处跳了出去。我犹自望着地上断掉的手臂。
那是血肉。
接下来,是司凤受伤,生辰蜡燃尽。
如今昊辰幻化成敏觉,怎能变回昊辰,来接应我们两个傻子?
我冲出去,杀到司凤身旁,和他背贴背。
我想切成战神模式,可试了试,用了生辰蜡,功力不足。
就这么一晃神,若玉一剑刺来,司凤拧身挡住我。
被刺在两肋间。
我又一次在心底起誓护住司凤之后,又一次失败。
像个记不准剧情的剧迷……
亦或者,就是窥视了天机,却难以改变一切的失败者。
天道莫非要告诉我,我所作所为,都是徒劳的?
我扶着司凤,痛不欲生。
我真没用,真没用!
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好过什么都改变不了。
手环到了尽头,可我们两个,并没有出去。
我看到敏觉,不,应该是昊辰,用单手,结起了法阵。然后,推到了我们两个身上。
我被法阵催动,带着司凤回到了祭神台。
昊辰居然守在这,在用法阵接应。
那敏觉是怎么回事?
我无力地跪倒在地:“师兄你救救司凤。”
昊辰徐徐上前,运气内息,为司凤护住心脉。
他脸上没有丝毫心绪痕迹,像个可以移动的玉像。
司凤心脉受损,真气涣散,需要疗伤。
逆转阳厥功,我可以。
我不想让昊辰出手。
“你岔了真气,走火入魔怎么办?”昊辰用凉薄的桃花眼,淡淡地扫视我,“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可以抵挡入武的璇玑。”
入武,这是对切换到战神模式的解释。
他们纷纷拦我。
我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小银花还是会过来为司凤拔掉龙晶封印。
不对,明明亭奴可以的,我应该带司凤去找亭奴。
“你师兄可以为你辛苦,你却要求助于妖?”掌门爹很是不悦,怪我不识抬举。
“亭奴做过天界医官,他见多识广。”我为亭奴辩解。
“可如今他被天界贬斥,谁知他曾犯下什么过错?”掌门爹怪我顶嘴。
亭奴的过错,是结交战神。他在凡间所受的苦,也都因为战神。
“我若前世为战神,谁知曾犯下什么过错,又因何被贬斥?”我没有看昊辰,但听着昊辰的动静。
“毕竟司凤为了回护璇玑,为救玲珑。”昊辰开口。
掌门爹点头:“敏行去吧。”去请亭奴。
昊辰在少阳的影响,和掌门爹相差无几。
司凤昏迷不醒。
“逆战阳厥功实在太过凶险,昊辰有伤在身,璇玑内力不稳,还是算了。”影红师叔说道:“先寻找药草稳住心脉,等亭奴到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我无妨。”昊辰静静地说:“我修炼十余年,总比璇玑精熟。”m.xiumb.com
“我要等亭奴。”我握住司凤的手。
治伤反而成了催命这种事,既然知道了,还没法避免,那我就太无能了。
可以直接撞墙。
别人都去寻药了,只有昊辰还站在原处。
“我不会私自逆转阳厥功救他的,师兄放心。”
昊辰思忖片刻:“你不用担心欠我人情。”
我决定先发制人,抬头说:“师兄,我看到你救出敏觉,我看到你用眉心血的法术变成了敏觉,我看到了敏觉助我逃出天墟堂,我还看到你在结界外接我,还受了伤。”
“原来你为此乱了心神。”昊辰叹口气:“那该是天墟堂的妖吧?只有妖,才要借助血来变身。”
“那神呢?”我追问。
昊辰失笑:“神?”负手不答。
既然骗我,干嘛不骗到底?
昊辰摊开双手:“这样的神?”
“他会净心咒,少阳的净心咒。”我回想那个昊辰,与眼前的昊辰。
妖?妖会救敏觉?妖会帮我?
我上前,突然按住昊辰胸口:“少阳的气海在檀中穴……”
昊辰蹙眉闭上了眼。
你既然受伤了,我为你疗伤,探你气海,查你底细。
妖?我从来不怕妖,我不明白的,只有人和神。
无能的,容易被情绪左右被蛊惑的人。
万能的,以天道名义,左右他人的神。
昊辰动也没动,仿佛以真气被刺入气海的,搅动他经脉的,不是他自己,可紧绷的背脊,还是暴露了他的忍耐。
心脉有损,七脉有伤,真气断续,气海辽阔而空荡。
这是一具伤痕累累的壳子。
像久经沙场,行将就木的老人。
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贫乏的内息,还想逆转阳厥功救司凤?
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昊辰挣脱不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运转气息,为他疗伤。
他笑起来,竭力推开我的手:“你不管司凤了么?璇玑!”
我抓住了昊辰的手:“你不告诉我实情,就受着吧。”
毕竟疗伤也不是多舒服的事——被人强行用真气刺穿所有经脉,如同凌迟。
昊辰吐了口血,拂手避开我:“好了,不必为我浪费真气了。我在北海吃了亏,不愿与人多讲。”
他既然不愿,我也不勉强。毕竟旁边还有司凤,为他疗伤不管司凤。司凤本来心事就重,到时候胡思乱想就不好了。
“你今日不说,就别怪我以后不信你。”我趁他不备,抓过他手臂,将袖子捋上去。
他手臂上有道狰狞的伤口,还未愈合。
不是那次看到的可怖到令人窒息的入骨的伤。
他冷眼看我,微带怒意:“你怎知我臂上有伤?”
我也不搭理他,回头看司凤。
司凤蹙眉昏睡,并没有醒。
“璇玑,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昊辰若有所失。
我回过头:“自我手握定坤,身负战神之力,就不一样了。”
我就是一个空具神力的傻子。
“不懂,不知,不觉,有什么不好?”昊辰苦笑:“你恢复六识之后,才这样不欢喜。”
恢复六识,又不是我就可以左右的,万劫八荒镜任务启动了,我也没办法不是?有本事你拦啊,你不是也没成功?我抬眼:“师兄还有什么提醒?”
“战神既是天界神祗,最怕的就是各种浊气。而这三界之中,怨气,妖气,魔气,最为可怖。璇玑你是人身,又天生可以闻到妖气,你对妖气的抵御,是最低的。”昊辰笑容暗淡:“我说这个,你便不耐烦。少阳典籍之中,有多少神祗,是因为妖魔缘故,永坠浮屠,万劫不复?神祗也有终点,也会消亡,也会飞灰湮灭,他们的天敌,就是妖。”
我是战神,就的天敌,也是妖?战神不是屠尽修罗一族,专杀妖魔鬼怪?
妖还会害死我不成?
昊辰不说这些话,我还会信他有苦衷,可他一再地说教,我便觉得耳朵痒痒,更听不进去。
“我真的在等亭奴。”我下了逐客令。
昊辰便起身走了出去,还背着身,用法术关上了门。
这个昊辰,即便真气空荡荡,也忍不住用。明明就是身握无限法力的上神,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惨状,就这惨状,还逞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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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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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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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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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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