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找去过往灵信,想着该怎么解释,却怎么都找不到。我问昊辰,他许久才答我,说法器莫名其妙坏了,刚刚修好。我质问他为什么灵信里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他又不搭理我了。
我问他:灵信的法器是什么?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用?
他也不回我。
那我就气他:师兄不过三十岁,将他人仰慕视若无睹的人,不曾经历,又如何懂得?
又没有回信。
我继续怼:我只是随口一说,师兄就长篇大论,说说也错么?
明明灵信没坏,他就是不理我,像一拳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坏我了。
轩辕派的事情要传讯给四大派,我已经发灵信给昊辰,通知了少阳,让少阳通知其他门派。
再让玲珑和敏言一起回少阳,确认信息是否送到。
然后以要传讯给离泽宫为由,留下司凤,想和他好好聊聊。
司凤看上去很冷淡,不想理我的样子。
“我错了。”我跟在司凤身后,很大声地说。
司凤停住脚:“你哪里错了?”
我过去扯住他袖子摇晃:“是司凤在心底说我错了,我听到了,如果司凤觉得我错了,那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好。司凤你告诉我,你教教我吧。”
司凤回过头,垂眼看着我眼睛:“璇玑,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心虚地退后一步,疑心他看出了什么。
“可与以前一样的是,你甜言蜜语也好,直来直去也罢,都跟小孩子一样,有口无心。”司凤苦笑,“以前的你像蜜饯,你不知道自己甜美,就甜给你身边的所有人,分不出不同与远近,也不懂得节制与分寸。”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以前那个璇玑。我已经不想听了,又后退了几步。
司凤却徐徐走近我:“你不是说要娶我么?说说而已吧?就想快刀斩乱麻,不想多费心,还觉得很麻烦。”
“是很麻烦。”司凤这些话,让我心乱如麻:“我说娶你,就是玩笑话。难道要我说,我想嫁给你?”
“问题不在于你娶不娶嫁不嫁,而是你把感情当成玩笑,根本没有用心,没有动心。”司凤拉过我,揽住我:“璇玑,你看着我,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给我?”
我推开司凤:“什么真的假的?我就觉得趁现在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情打搅,没人阻扰,我嫁给你,你娶我,是最简单的。”
司凤未料我会推他,打了个趔趄,他站在那,半晌没有说话。
不是吗?如今没人知道司凤是妖,没人知道璇玑会成为战神。既然曾经两情相悦,司凤喜欢璇玑,璇玑摘下了面具,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定下婚事,最好快刀斩乱麻地利利落落的成了亲。那司凤不就没事了?即便昊辰想作妖,也无处下手啊!
一个个的,好像我犯下了滔天大罪一样。我好歹是女的,难道要我堂而皇之地对人说,我要嫁给禹司凤?
昊辰阻拦也就罢了,司凤也不高兴?
司凤为什么不高兴?还不是因为我不是褚璇玑!
我为什么这么恬不知耻地说话?还不是想司凤以后不用受那么大罪,吃那么多苦?
怎么一个个的,都好像我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司凤上前拉过我:“你原本就和普通人不同,是我苛责了。”
我很想抽回手,想了想,算了。
司凤想要的,是纯挚甜美的褚璇玑。我能稍作弥补的,就是叫他不那么伤心。
我有些难过,以我单薄的脑子,能大胆挑衅昊辰,能想出提早嫁给司凤,省去后面的是非,已经够头疼了。
司凤搂住我,拍拍我后背,就像孩子哭了,安慰一样。
我倒想哭,可惜六识残缺,是不会掉泪的。亭奴那个鲛人泪,忘了放哪儿了。
这时副宫主竟然带着人从天而降,还是照旧阴阳怪气地摇着扇子:“司凤,怎么你的面具又被摘下来了?看来这小小的面具困不住你了。”
我反身上前挡住司凤:“面具是我摘的,要怪就怪我!”
“面具呢?”副宫主看也不看我,问司凤。
“丢了。”我说,“那么丑,留着干嘛?”
“给我。”副宫主向司凤伸手。
“弟子不慎,确实丢了。”司凤答。
“丢了?那该如何向离泽宫大大小小交代?说不得只能去拿一次了。”副宫主还是不罢休。
“我已经劈坏了,找不回来了。”我怎么可能去找,找回来饶不了还得种心灯。当时可是劈的很碎很碎,让司凤怀疑我对面具有仇那种。
“面具是我离泽宫的圣物,你个小姑娘,说劈就劈,岂不是把我离泽宫不放在眼里?说不得,只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副宫主摇摇扇子就要冲过来。
我召唤出定坤,打就打,试试打得过打不过。实在不行,万一司凤的大翅膀一出,妖力大爆发,也能把副宫主打倒满地找牙。
“璇玑!”这时昊辰从天而降,“原来是离泽宫副宫主大驾光临。璇玑懵懂,不知何处得罪了副宫主,我在这里,代璇玑告个罪。”
副宫主摇晃扇子:“你哪里来的后辈,竟大喇喇地与我说话。”
昊辰被怼,眉头一皱:“我是少阳正阳峰昊辰。”
副宫主冷嗤一声:“褚璇玑损毁我派圣物昆仑木面具,谁来找回?谁能修补?”
“昆仑木罢了,我这里极多。”昊辰一甩袖子,丢出几块木头,“副宫主再做一百个面具也够了。”
副宫主一愕,用扇子拍拍手:“好,好的很。如此,种心灯的材料就不愁了。”说罢拈起一片昆仑木,默念了几句咒语,然后丢给了我。
我这才想起来,昊辰是柏麟帝君,昆仑木对他来说,就跟柴火棍一样寻常。
完了,还是得种心灯!
这次我可不敢睡觉,更不敢晕倒,防止让昊辰把璇玑的心灯换掉。
然而我拼尽全力,昆仑木也不发芽。
昊辰冷着脸看着我,似乎在看我有多大本事,敢跟他顶嘴,敢笑话他,挑衅他。
我抬手拍了自己胸口一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睡,千万千万不能睡。
“璇玑,你只是孩子脾气,好奇而已。你六识残缺,不可能种出心灯,绝无可能。”昊辰还给我泄气。
“不可能!种不出来,我就把心挖出来浇水!”我又拍了自己胸口一掌:我就不信了,璇玑可以种出来,我就不行?
昊辰抵住我后心,一边输送真力,一边洗脑:“别逞强了,璇玑,你不可能种出心灯。你不妨审视一下自己,你对司凤,是和对敏言,对玲珑一样的亲情而已。”
亲情会觊觎么?亲情会有那么大负担吗?才不是。
我对司凤绝对是不同的!我既然变身璇玑,就是来让司凤少受折磨的。
昊辰手一摆,在花盆中倾入灵力,花盆中的昆仑木立即发芽,转瞬就是明灿灿一朵。
特么的,当着我的面,自己种心灯!我“哇”地一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气恼地一把拔起心灯。
昊辰挡住我,看着我手里熠熠生辉的心灯,脸上红红白白地:“你种出来了,璇玑。”
明明是你加了把灵力!根本不是我种的!我把心灯塞给昊辰:“这不是我的,你给我昆仑木,我自己种!我不用你帮我。”
心灯在昊辰手上熄灭了,化成了一股淡淡的烟。
昊辰看着手心,默了半晌,又拿出一片昆仑木给我:“这东西算不分数,你既然心存侥幸,就自求多福吧。”他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难道刚才种出来的是我的?www.xiumb.com
总不能昊辰连自己都不爱吧!自己的灯总不能在自己手上灭了吧!
那要是我的,就太可惜了,还得再来一次。
啊啊啊,我想吐血。
这次没有昊辰捣乱,可是更难了。
我真累到吐血,真的差点晕过去,好在我撑住了,终于种出了小小一朵花,就跟敏言送的锦花一样大小。
我黑着眼圈欢天喜地地捧着花跑出去:“司凤司凤,我可以种出来,你快看!”
司凤却被副宫主吊在半空,不知过了多久。
司凤露出一丝欣慰地笑意,眼圈泛红:“璇玑,你辛苦了。”
副宫主甩手松开捆仙绳,司凤落在地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扶住司凤,狠狠地瞪了副宫主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心灯捧给司凤:“这下子他们不能为难你了。我自己种出来的,谁也没求,谁也没帮。”
“整整七天七夜,璇玑……”司凤心疼地将我头发放到耳后,一手托起心灯,“虽然有些小,到底种出来了……”
正说着,他脸色变了,笑容一点点消失。
我看着他手心的灯,光芒渐渐暗淡,灵力化成一道灵烟,袅袅上升——心灯,竟然熄灭了。
“怎么会这样!”我怅然无措,“不会的,这是我亲手种的,是我不眠不休,亲手种的!昆仑木一定是假的,这是个骗局,种心灯什么的,就是个圈套!这是故意让你伤心的司凤,一定是这样!”
“好了,真吵!”副宫主冷笑,“司凤,她对你并非全心全意。自然你摘下的面具,也做不得数,我今日就不罚你,你就等着你师父来吧。”
司凤呆在原地,哽咽地应声:“好。”
好什么好?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种出的灯,在司凤手上不会亮?
一定是昊辰搞的鬼!一定是!
“司凤你不要难过,你告诉我,它还亮着是不是?或者它坏了?还是有人捣乱?司凤……”我也想哭,“你把你的万劫八荒镜给我,我想看看这朵花是不是坏了。”
司凤轻轻抹我的脸,我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是的,我没有做万劫八荒镜的任务,我不知道颜色,也不会落泪,闻不出味道,不知冷热,我是个六识不全的孤魂野鬼,根本不是褚璇玑!
我又吐了口血。
连痛都不够痛,就是觉得空荡荡的。
无论我怎么努力陪着司凤,我始终不是褚璇玑……
昊辰又出来说话,我都听不见了,我看着司凤发红的眼圈,手摸上他的泪痣:“司凤,昆仑木一定是假的,要不,我们把面具碎片找回来吧?我重新种,你等我再种一次。”
“不用了璇玑,师父不会罚我的。”司凤依旧很温柔:“你本就和别人不同,我应该想到的。可是,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怜悯还是习惯呢?”
他这个样子,我更想吐血了,我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想和司凤在一起,是因为司凤是世界上对璇玑最好的人。”
昊辰拉过我:“璇玑,你这样很丢脸,也让司凤很丢脸。”
为什么心灯不亮?我很绝望:“这个灯,是什么颜色?”
“紫色。”昊辰答。
璇玑喜欢的是蓝色,而我,才喜欢紫色。
心灯不是假的,假的是我。
我不是褚璇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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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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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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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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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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