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几乎是看见他信息的一瞬,就回忆起张超说的:
“这个‘小白’要么是恋爱高手,要么拿你当鱼呢。”
李赫隐约感觉到这是教科书式的陷阱了,张超可能说准了,却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地回他:“什么样的。”
李赫以为,他是不是会说:“你这样的。”
但白钧言的回答是:“其实不是你这一款哈哈哈。”
白钧言杜撰了一个形象:“我喜欢有个性的,戴耳钉的男生,就像我不敢叛逆的另一面一样。”
白钧言:“当然,那只是以前我想象中的形象。理想型和心动型,往往是两种。”
李赫发现自己好像被对方操纵了情绪,心情完全随着他的言语而起伏。
或许张超……说的有道理。
自己是不是应该停止跟白钧言打交道?
李赫有种仿佛陷下去了,就坠入万丈深渊的感觉,还在继续问他:“你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
“要我说实话吗,我没有前男友,初恋还在的。”
李赫认为可信度不太高。
白钧言已经没力气跟他聊了,哈欠连连的:“我们交换吧,我跟你说了真话,你也要跟我说真话,你前任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都聊到这种程度了,李赫捏了捏眉心,告诉他真话:“没有。”
“……没有?”
“嗯。”
白钧言:“你认真的?”
李赫:“是。”
白钧言:“你开玩笑,怎么可能没人追你啊!”
李赫:“他们追他们的,我单身我的,有什么关联吗。”
白钧言听出了“谎言”和“凡尔赛”的味道。
先入为主,他认为李赫一定是在说谎,这样轻描淡写的,将“前任”隐藏起来,是怕自己知道什么吗?
但拆穿他毫无意义。
“我好困了。”白钧言疲倦地打字,“先闭眼睛了,明天再聊。晚安。”
“晚安。”
他等了一会儿,看白钧言确实是睡觉去了,就收了手机,进浴室洗澡。
几乎是闭眼的一瞬,白钧言就睡着了。
李赫站在花洒下,热水淋在身上,感觉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织得很密的大网。
他想爬出去,现在似乎还有机会。
-
翌日一早,李赫去遛狗晨跑回来,要去上班,从昨天穿的外套口袋里把车钥匙拿出来。
低头嗅了下,这件黑色羊绒大衣上似乎还残留着白钧言身上的气味,应该是洗衣液的薰衣草味道,很淡很淡,得益于他嗅觉天生敏锐,才能嗅到的气味。
口袋里还有酒吧送的一张下次到店使用的莫吉托劵,也留在了他这里。
他这几天还要去美术馆那边的公立图书馆还书,借的歇后语大全在飞机上就已经看完了。其实明天美术馆开馆,他可以顺便去还书的,但暂时……他还不想去见白钧言。
这种心情,并不是出于他不喜欢白钧言,相反,是因为有点喜欢他,但摸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
十六号上午,江南美术馆重新开馆,有些冷清,人烟稀少。
同事关泽问了白钧言关于香港出差的事:“你见到那幅莫奈了?”
“嗯,见到了,我还戴着手套碰了一下,你敢信吗!”
其实这个同事,刚来不久,但恰巧坐在白钧言身旁,所以两人算是能互相泡一杯咖啡,帮忙拿外卖的关系。
关泽平素话不多,今天却问了很多:“是不是存放在很隐秘的地方,那么昂贵的东西。”
“对……很离谱,当时我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的,保安把我全身上下所有部位都搜了一遍……就很尴尬啊。”白钧言飞哪里都没经历过这种程度的安检。
关泽有点惊讶:“这么严格啊,说了多久安排运过来吗?”
“下个月就从海上运过来吧,不过要走海关程序,有点麻烦……”
香港很近,但这种“名画”要入关,要接受层层的程序,不排除会被人中途掉包的可能性,如果按照评估,这幅画现在如果放到拍卖行去卖,价格兴许还要翻倍,所以由霍女士聘请的专人去护送入关。
“这样啊……”关泽笑了笑,转而夸道,“这个杯子挺好看的,很Monet。”
指的是白钧言自己烤的那一套睡莲杯。
白钧言喝了口水,不在意地说:“你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我做了好几个……”
一共做了四个。他拉开抽屉,却发现抽屉里只剩一个,便忽地想起,这是准备给李赫的那一只,釉色不太好看……剩下的那个拿回家了。
他抬眼看了下关泽。
这个帅哥是有些浪漫的长相,小卷发,还有些混血,不知道是真的混血,或混了点新疆,估计得有一米九的身高,眼睛也偏蓝……
所以他之前刚来工作时,就常有人来送花。
白钧言听其他同事的消息,说他好像还是宋馆长的某个亲戚。
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不给人家,白钧言只能硬着头皮,把杯子拿出来:“这个不太好看……”
“好可爱。”是很小的茶杯,有瑕疵但这种瑕疵反而是独特的美,关泽说:“你真要送我啊?”
“嗯……”白钧言没办法,把杯子放在他桌上,“你不嫌弃就给你吧。”
他家里还留着一个成色很好的。
难道只能便宜给李赫了吗?
白钧言记得自己前天下车,跟他说过,要给他一个自己做的陶瓷杯子……
李赫会记得吗,希望他忘记了。
-
——李赫是记得的。
但他很矛盾,那天过后白钧言就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了,他也没有问李煊的事,因为白钧言答应他,有消息会告诉他。
李赫白天上班,晚上去壁球馆,还要夜跑,其实他生活也很满,以往他过着这样充实的生活,不会去多想些什么,但情人节过后的一星期,李赫总是在想着白钧言。
他什么意思,不是要追自己吗,怎么又没动静了。
和过年前那次一样。
太忙了吗,把自己忘了吗,还是说,他还有其他的鱼……
李赫忍着没有找他,也没有找张超问,怕他又说坏话。
他把歇后语大全放在车上,卡着日期去还书。
周末,正是美术馆人多的时候,儿童游乐区有小孩在荡秋千打闹,游客进进出出,李赫坐在图书馆内,还是上次坐的位置,随手找了一本书看。
不止是美术馆,今天图书馆人也多,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中年人、老年人,还有来复习的大学生,有人给他塞了小纸条,问能不能要个他的联系方式。
李赫看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便礼貌地拒绝:“我有对象了,他会不高兴的。”
他低头朝窗外望去,恰好看见人群中白钧言的身影,应该是带人来看展的,他带着一个艺术家打扮的男人一边介绍,一边走进了B馆。
李赫放下书,下楼。
两个展馆挨在一起,东面的入口是A,北面的入口是B。
因为今天人多,哪怕他去了B馆,也不一定能偶遇。
他进去时,有个美术馆员工,恰好看见了他,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有好几秒。
李赫感觉到了,侧过头去,对方就扭开头了,是个个子很高,卷头发的年轻男人。李赫记得他,他跟白钧言一起荡秋千,还分过咖啡。
他在B馆荡了有三圈,才终于看见白钧言,他正在工作,李赫站得很远,没有接近。
是关泽跑来拍了下白钧言的肩膀说:“那边那个,是不是你认识的人,怎么一直看着你?”
“哪个?”白钧言侧头看了一眼,就注意到貌似在专注看画的李赫。
白钧言虽然看见了,但是没有理会,他还有工作,只是抽空给李赫发了消息:“你在?”
“嗯。”
白钧言快速地回:“我忙完来找你。”
他带着合作者绕到了A馆,介绍灯光,李赫看咖啡厅人多,就又回了图书馆,借了一本食谱看。
等到下午五点半左右,白钧言忙完了给他打了电话:“你去哪里了?还在园区吗。”
李赫就拍了个窗户的照片给他,窗外落叶萧瑟,立春后的春寒料峭还没退去。
白钧言一看那黑色的铁艺窗户,就知道他在图书馆,上楼找他。
很快,他就在里面靠窗的座位找到了李赫。
他今天穿的又是黑色,和静谧的窗户融为一体。
“你今天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白钧言坐在了他身旁。
图书馆已经快闭馆了,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我来还书的。”李赫把手里的书合上,“然后打算借走这本家常菜食谱。”
白钧言扫一眼书名,叫《超简单的一百种便当》。
他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买菜谱回去,毕竟现在电子菜谱这么多,估计只有老人才会如此吧?
但李赫居然打算从图书馆借纸质的菜谱回家!
“你上次借的什么,歇后语大全吗,看完了?”
李赫点头,今天大约是天气不好,心情忧郁,浓眉微微地蹙着,眉骨下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你现在下班了吗?”
“下班了啊,”白钧言劳累地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因为要忙着布展最近好忙,你来的好突然,如果不是同事跟我说,你是不是还了书就走啊?”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我想起你说要给我个杯子。”他找了个理由。
“哦,那个啊。”他居然还记得!白钧言无奈:“在家里放着,我明天拿到办公室来,你下次来的时候叫我,我就给你。”
李赫点点头,白钧言看了时间:“不早了,马上闭馆了,我们先出去吧。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烤冷面行吗?”
李赫拿着菜谱起身:“我请你吃好吃的吧。”
“吃什么?”
“你说了算。”
白钧言歪头瞥了眼他手里的菜谱:“你做的?”
“…可以。”
白钧言微微睁大双眼:“那不是要去你家,可是你家里有狗!”
闻言李赫轻轻地笑了,眼睛一弯,仿佛想起白钧言上次来,怕狗怕到躲沙发背后的事了。
“Friday不会欺负你的,它不是你在网上见到的那种比格。它真的很乖,我们家来了阿姨,他从来不会叫一声,而且很亲人,你可以摸摸它。”
“不不不,我死都不摸狗……”那种狗狗突然跳起来在他手上痛咬一口的阴影太过深刻,白钧言只要在路上看见这些看似无辜的小宠物犬,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曾经被狗咬的画面。
“好。”他还是笑,“我会让他乖乖进房间的。”
两人借了书,下楼,又碰见了同事关泽。关泽跟白钧言打了声招呼,目光扫过李赫:“你跟朋友去吃饭啊?”
“对的。”白钧言跟他挥了挥手。
关泽站在原地,目视着两个人离开,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样笑了起来。
身后的目光让李赫有种奇怪的被探究感,就好像对方认识自己一样。
“你那个男同事……”李赫又想,自己又没见过白钧言的同事,会那么看自己,可能是怀疑白钧言跟自己的关系吧。
男的也会八卦吗?李赫不理解。
白钧言抬头看着他:“啊,你说关泽,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们关系很好?”
“啊……还行,你问这个,”白钧言看着他的表情,认真回答,“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
他嘴唇一抿:“我没多想。”
虽然多少有点在意。
“那我猜错了哈哈哈,不过还是得解释,那个就是我同事。”白钧言发现自己越来越能看透他的心思了,李赫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仿佛很好懂,或许,只是一种假象吧。
坐在车上,工作了一天的白钧言有些犯困,李赫打电话让人把菜送过去,慢慢地开着车,目光扫向靠在车窗玻璃上睡着的白钧言。
肯定是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就睡着。
李赫心里想着,下次要买个U枕在车上了。
靠近家门了,白钧言突然被电话震醒了,他猛地睁眼,迷糊地去掏手机,接起电话——
任昭的声音传来:“卷,你现在下班了吗,我刚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准备给你寄点东西回来。”
“啊,刚刚睡着了,昭昭,你寄了……”他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李赫的车上,声音瞬间就变小了,余光看了眼专注开车的李赫,他悄悄把通话音量调低。
“你寄了什么啊。”
“一点藤编工艺品,你应该很喜欢的,我最近跟着当地原住民学的,把手弄得全是血眼子。
“啊?你受伤了??被藤条戳的??”
“对……没什么大问题,我现在编得很好了,给你寄了回来,这些我到时候回国反正也带不走,就都先寄到你家去。”
“好,”白钧言总感觉李赫好像在看自己,不敢多说,“那我回头把地址给你。”
挂了电话,李赫把车驶进地下停车场,白钧言多嘴地解释:“我小学同学,云南人,要给我寄手工艺品……”
李赫轻“嗯”了声。
坐电梯上楼,他提前买的菜已经送上门了,李赫之前问过他喜欢吃什么,知道他忌口,打算做点简单的BBQ,烤了盐焗银杏和口蘑。
李赫把切好的牛肉和一碟鱼露酱汁一起放到烤盘上去,白钧言除了吃,根本帮不上忙,听他说:“那边有黑胶机,你可以选唱片。”
“唱片在那里?”
“斗柜的抽屉里,全都是,你找找,有很多的。”
白钧言听他的,拉开抽屉的瞬间,叹为观止:“你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有不少绝版老唱片,约翰列侬,绿洲,其中一整个抽屉都是古典乐,维瓦尔第,巴赫,亨德尔……
是可以拿出去开个展览的程度。
白钧言抽出一张他热爱的大提琴家马友友的黑胶,且封面还是他年轻时的模样,这张唱片估计至少有二十年历史。
李赫不置可否,他喜欢黑胶松厚的低音频,是数码音频难以企及的圆润自然。
等白钧言操作好,他连饮料都准备好了:“有热红酒和香蕉牛奶,你选。”
“我都要行吗,我想喝一点点的热红酒,但我不能喝太多。”
“那都给你。”他倒了少量的热红酒给白钧言,“我刚煮的。”
李赫和他面对面地坐着,他身上系了了围裙,中间是烤盘,李赫给他夹烤好的牛肉:“你蘸点海盐或者胡椒吃。”
这牛肉级别不低,一口浓郁奶香,而且烤得恰到好处,让白钧言一边吞一边被烫到口齿不清:“这个肉也太好吃了点……”
“我买了很多,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用餐过程还算愉快,中途李赫还去喂了狗,白钧言喝了一杯热红酒,就已经上脸了。
此时已经快二月底了,没有一月最开始那么冷了,但李赫家里还是烧了壁炉,白钧言脱了外套还觉得有些热,指着地上的装置:“那个,是投影屏吗?”
“是。”
“你一个人会在家看电影吗?”
“偶尔,看一下球赛。”李赫干脆拿起遥控器,把投影屏升起来,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做,“我出去遛半小时狗,你可以在我家多玩会儿,你可以选唱片,或者点播一部你喜欢的电影,冰箱里有啤酒和水。”
他觉得白钧言应该会很愿意在他家多待一会儿的。
白钧言确实喜欢他们家沙发的坐感,一坐下就不想动弹了,甚至想买同款的程度,尤其是还有壁炉烤着,就更不想挪窝了。
李赫出去遛狗,白钧言还悄悄扒着沙发看是什么牌子,但没找到商标,于是拍照识别,淘宝有盗版。
白钧言从来不买盗版。
他搜了一下正版价格就放弃了,打算多坐一会儿坐回本,他窝在沙发里,顺便点播了一个卓别林的默片看。
他有点太困,便跑去洗了个冷水脸,清醒了一些。
白钧言打了个哈欠,举起沙发上的史迪奇,对着公仔演练起了稍后的表演。
因为他觉得是时候收网了,不如就趁着今晚,趁着他送自己回家。
“李赫,你喜欢我吗?”
白钧言皱了下眉,换了个可怜的表情:“你对我……”
他又换成了深情的语调:“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在一起……”
不行,这好像太主动了。xǐυmь.℃òm
要不……还是发消息吧?
白钧言在他家里抓了狂,这个人是去松江遛狗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他疲惫地靠在沙发靠枕上,闭上双眼,打算闭目养神五分钟。
等李赫遛完狗回来,白钧言竟然已经睡着了,投影屏上播着默片,他怀里抱着迪士尼买的史迪奇,还是奇形怪状的扭曲睡姿。
是练过功夫瑜伽吗,怎么能这样睡觉。
李赫见状,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
他今晚一口酒也没碰,就是觉得等会儿要开车送白钧言回家。
李赫在玄关换鞋,把灯光调至柔和,隔着十米远远地看着睡着的男生。
算了……
他去洗了手,顺便拿了毛毯和干净的枕头出来,步伐很轻地踩在了地毯上。
李赫犹豫了下,手掌心小心翼翼地伸过去,托住他的后颈,皮肤接触的时候,有短暂的几秒钟,李赫甚至停止了动作,似乎是触感极陌生,而后慢慢地,另一条手臂横过去,揽着白钧言的腰,将他放平,让他的脑袋搁在柔软的枕头上,再缓缓将手拿出来。
白钧言完全睡着了,睫毛垂着一动不动,喝了酒的面颊泛红。
李赫把毛毯打开,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Friday对这位不让靠近的客人极好奇,把脑袋凑到沙发上,看见自家狗子在嗅白钧言耷拉在沙发一侧的手,黑色的吻部在白钧言的手背上蹭来蹭去。
李赫马上蹲下,有些警告地指着Friday。
狗狗犯错似的埋下了头。
李赫温柔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用口型无声地说:“进房间去。”
好在他们家Friday很听话,虽然对客人非常感兴趣,但李赫叫它去卧室,它就转身去了。
李赫借着不算明亮的壁炉火光低头注视白钧言,注意到他的腕间,还戴着自己送的红珊瑚。
旋即,他动作很轻地,手掌裹着白钧言的手,把手放进毯子底下。
白钧言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他的手很温暖,在李赫的手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像破壳那样轻微的动弹。
李赫仿佛被烫了般,迅速把手从毯子底下抽回。
白钧言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眉心拧着。在枕头上侧过脑袋,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说起了梦话。
依稀听见是很委屈的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知道是梦话,李赫没有回答,在微光里看了他有一会儿。
也或许,刚刚不是白钧言的手在动,是自己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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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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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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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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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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