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好像生来就与小动物有缘,相比其他人,大白也更加的亲近她。
林子春和程情倒是无所谓,林晨可就不行了,大吃飞醋。他觉得从养了狗以后,姐姐抢走了大白,大白也抢走了他的姐姐,他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孤单。
这天,大白又跟在去厨房端饭的林美后面乱窜,水汪汪的眼睛里,一对亮亮的黑眼珠乱转,白色的长毛在夕阳下散发着温暖的味道,如果不动的话,它简直就是一只漂亮的毛绒玩具。
林美常常担心自己会踩着小不点的它,一直温柔地嘱托它,千万别挡自己的道,她也不管大白是只狗,压根听不懂这么深奥的人类语言。
林晨已经跟在这一人一狗后面好久了,都没人回头瞅他一眼。以前林美老是盯着他,这也要管那也要管,他有时候会觉得姐姐烦,希望她能不能别一直看着他。但等姐姐真的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以后,明明没人管但他应该感觉自由了才对,可是他就是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林晨撅着嘴上了饭桌,程情看着闷闷不乐的儿子,问了声:“小晨怎么啦?今天不开心吗?”
林晨抿了抿嘴看看姐姐,摇了摇头。程情见状,也以为真没什么。
“妈,大白的饭喂了吗?”对弟弟心情毫无察觉的林美满心都是狗子。
在这个年代,整个县都没有卖狗粮的地方,只能人吃啥狗吃啥,林美时常担心大白的伙食。
这几天已经见识到女儿对狗的溺爱,程情无奈地回答:“喂了喂了!赶紧吃你的饭。”
林美放下心来“哦”了一声,一会儿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追问道:“妈,你没给它饭里泡菜汤吧?”
乡下养狗就跟养猪似的,都是乱喂的,有什么剩菜剩饭,一股脑的都扔给狗。林美直到长大以后才知道狗是不能吃咸的,因为盐会加重狗狗的消化负担,严重的甚至会导致肝肾损伤。因此,林美对于大白的伙食比谁都上心。
林美要求大白的饭碗里不能见一点盐,家里吃肉都要割下一小块留给它,甚至林美还要求爸妈三天两头去有胡萝卜的人家讨几根切丁,再加上些家里种的白菜,林美要挑最嫩的菜心,再加上白煮蛋的蛋黄揉碎了,费上大功夫只为给大白做一碗荤素搭配的狗饭。
林子春和程情经常吐槽她怎么养条狗都养的这么矫情,但林美依旧我行我素,屡说不改,直接颇有成效地把大白养的油光水滑,身躯滚圆。
今天是程情又看林美吭哧吭哧地给狗切胡萝卜丁,怕女儿又切到手,才上手帮了一把。结果,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对她做的狗饭不放心。
程情没好气地回:“没放,你都说过多少遍了,你妈我又不傻。”
林美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目睹这一切的林晨恨恨地往嘴里扒着饭,心里有些责怪他爸为什么好好的突然领了条狗回来,但是想到大白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小舌头舔着自己手背的感觉,如果真不要大白的话,他又有些舍不得。
于是,林晨这一顿饭吃的是又纠结又糟心。
最后他想通了,狗子这么小,它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不能迁怒于大白。
林晨觉得都是他姐的锅!他姐喜新厌旧,但见新狗子笑,哪闻旧弟弟哭!所以,还是得隔开他姐和大白,然后自己多出现在姐姐面前,这样既能在姐姐面前找回自己的存在感,又能和大白塑造亲密的主宠关系。
对,就是要这么做!
当晚,林晨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自己一件穿小的旧棉袄,垫在一个红双喜的搪瓷盆里,摸了摸不够软和,又从农房的口袋里,掏了几把还没弹好的棉花,这是林子春和程情放着专门等弹棉花的人来,好弹好了准备给他和他姐做薄被用的。
把棉花也放进搪瓷盆里后,林晨伸手感受了下,这下应该很舒服了。
他鬼鬼祟祟地去了林美床头,大白果然已经习惯性地躺在林美央着程情给他准备的方形垫子上。
大白只是抬起眼皮确认了下来人,看到不是林美后,就不感兴趣地将下巴继续搁在垫子上。
林晨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试图吸引大白的注意力,大白动都没动,只是抬起眼皮看着林晨,仿佛想看他到底要干啥。
在林晨居高临下的角度看来,大白居然像是在——翻白眼!他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准备强抱大白回他床前,大白倒是也没咋排斥。毕竟,这姐弟俩没事就会抱抱它。
但林晨没走两步,林美就回来了。
林美看着弟弟抱着大白本来也没多想什么,但看到他撞到自己时脸上居然露出鬼鬼祟祟的慌乱表情,于是好奇地问:“你准备抱着大白去哪儿?”
林晨本来就做贼心虚,说话也就说不利索:“我,我没,没干什么!”
“哦。”林美不以为意,伸出手冲向大白,“来,大白,姐姐抱。”
本来大白在林晨的怀里很平静,但从林美来了之后,它就开始兴奋,这下听到小主人在叫自己名字,就更加欢脱了,疯狂地要从林晨的怀里挣脱出来,好往林美的方向扑去。
林晨差点搂不住,一方面是担心大白摔了,另一方面他还想把大白抱回自己那儿,于是就用了大力掐住大白挣脱一半的小身子。结果,他没想到自己用的力道太大,掐得大白“嗷”地一声惨叫出声。
林晨一惊,慌忙卸了下力气,低头就想检查大白有没有事。没等他细细查看,大白就毫无防备地被林美抱过去了。
林美慢慢用手使了小力气将大白从肚子按倒背,看到大白没有明显不适,还兴奋地伸出舌头想要舔她的脸,看样子是没受什么伤。她这才放下心来,皱着眉头对着弟弟说:“你怎么能用这么大力气抱着大白,万一伤着它怎么办?”
本来也急着关心大白的林晨,瞬间心里就充满了委屈,平时看不见自己也就算了,现在他姐居然还为了大白训他,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冲林美吼道:“我就抱它了怎么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狗!我爱用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你管不着!”
哦嗬,这是几天没管,就要翻天哪!
林美放下大白,正色对弟弟说:“大白是咱家的狗,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既然咱家养了它就要好好对待它,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谁没好好对待它!”林晨感觉自己眼睛都热了,还是直着脖子冲他姐姐吼,“它的日子都过得比我还好了!咱妈给它做饭,你也给它做饭,爸还要给它讨胡萝卜,连吃顿肉都还要特意给它留!你不是怕它饿了就是怕它冷了,还要怎么样才叫好好对待它?”
呃,不过是让他抱大白时候轻一些,怎么感觉林晨这语气跟控诉渣女似的。
林美看着反应巨大的弟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小子心情不好,在她这借题发挥呢?
“你咋了?”林美试探性地问他,“反应这么大,是受谁的气了吗?难道是我不在家时候你被爸妈批评了?还是谁得罪你了?”
林晨气呼呼地看着林美,暗叹他姐脸皮厚,还好意思问是谁?不就是她自己吗?他用一脸控诉的表情看着他姐,眼前的人忽视了他这么些天,居然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看着眼前一声不吭只是盯着自己的弟弟,林美突然冒出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她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我?”
虽然林晨依旧倔强地没有开口回答,但那副“你终于发现了”的表情,还是告诉林美,就是她。
林美反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自己啥时候得罪过这小祖宗,只能开口询问:“姐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呀?你可以告诉姐姐的。”
好几天了,突然得了这么句话,林晨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你这几天都不注意我,也不管着我犯没犯错,也不盯着我写字,你都不关心我了!”
“啊?”林美呐呐地问,“我有吗?”
“你有!”林晨的委屈倾泻而出,“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你还老对着大白说你是它姐姐,你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姐姐!”说完他还补充道,“你是人,它是狗,你们是不可能做亲姐弟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美听着弟弟声泪俱下的指控,满头黑线,这打死她也想不到,林晨居然是在吃狗子的醋。大白这一回来,她确实是满心满眼都是它,主要是,狗子小时候太好吸了!
林美当社畜时,就想养一只像大白一样的狗,但是经济实力和住宿条件有限,担心自己不能给狗子好的生活,所以一直都是网络云养,现在她的梦想终于成真了,可不就一时忘形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间伤到了弟弟那幼小的心灵。琇書蛧
林晨这小心脏啊,真是玻璃做的,嘎嘣脆!
自己的弟弟自己哄,林美干笑着把弟弟抱在怀里,开始弥补姐弟情:“对不起,是姐姐错啦,居然不知道小晨这么生气,原谅姐姐好不好呀?”
明明只是几天的隔阂,而且还只是林晨单方面的感受,但重新感受到姐姐的怀抱,对他来说却好像隔了许久。
一个小小的拥抱,就让他的满腔委屈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原本抑制的情感喷薄而发,林晨瞬间开始既打雷又下雨。
林美被林晨这近距离的嚎哭,惊得额间一跳,偷偷将抚着弟弟背的手抬起一只,挖了挖差点被振聋的耳朵。
妈呀!林晨这小子,简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她再也不敢重狗轻弟了。
“那你原谅姐姐了吗?”林美摸了摸林晨的小脸,替他拭去泪水。
林晨已经雷暴雨转小雨,抽噎着回道:“原谅了。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对大白比对我好,行不行?”
林美有些想笑,傻弟弟跟狗子争宠可还行。
“行行行。”林美好笑地承诺,并为自己解释,“姐姐从来没有觉得大白比你重要啊,这都是你自己以为的,其实你可重要了。”
林晨抬头,眼里都是期盼的目光:“真的吗?”
林美举起两根指头发誓:“绝对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林晨这下可算是彻底满意了。
看着弟弟哭得跟个花脸猫似的,林美决定带他去洗个脸,虽然已经开了春,但气温还是低,不洗一洗抹个雪花膏,回头这脸就能被眼泪腌成红脸蛋。
林晨乖乖地被姐姐牵着,看着姐姐从热水瓶倒水、淘干净毛巾,然后让他仰起头来,细细地给他擦了两三遍。
大白坐在两个人的脚下乖巧地等待着,洗脸这件小事让它的狗脑充满了疑惑,于是歪着小脑袋看着姐弟二人,更显得憨态可掬。
已经解开心结的林晨看着脚底的大白,突然心里有些羞愧,因为自己居然嫉妒过一只只接近自己膝盖高的小狗。
“大白还这么小啊。”林晨感叹。
林美接话道:“是啊,它才几个月呢。”
啊?大白才几个月,那自己都已经虚岁四岁了,比大白大了这么多,难怪大白刚刚都被他勒痛了。
林晨心里开始反思,自己似乎也是有一点过分了。
“大白还小,”林晨斟酌着跟姐姐表达自己的歉意,“我应该让着它一点的,我不该把它弄痛的。”
林美看着弟弟有些微红的脸,笑着说:“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你看大白也爱跟着你,它一点都没有介意。”
看着蹲在地上一直摇着尾巴,眼神水润纯真的大白,林晨煞有介事地蹲下去,拍拍大白的小脑袋:“谢谢大白。”
看到主人跟自己互动,大白兴奋地两只前爪离地,攀上林晨的膝盖,措不及防舔了他一脸的新鲜口水。
林晨慌忙推开膝头的狗子,站起身来手足无措无措地看着姐姐。
这是姐姐刚给他洗好的脸啊……
要知道平日里林美对他很严格,一般都要求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姐姐给自己洗脸,多难得啊,又被大白舔脏了。
林美乐的笑出了声,摸了摸林晨的头说:“没关系,姐姐再给你洗一遍。”
林晨瞬间心里开心得不行,今天的姐姐真是温柔死了。
姐姐果然还是对他最好!
林美给林晨洗干净了脸,又给他抹了抹香香的雪花膏,把林晨美得心里直冒泡,他摸着自己光滑的小脸,笑得晕陶陶的。
林美看到林晨给大白准备的狗窝,问他:“你想大白睡你床边吗?”
已经明确姐姐还是那个在乎自己的姐姐,林晨对大白的归属已经毫不在意,手臂随意一挥:“还是让它跟着你吧,它也爱跟着你,强扭的瓜不甜。”
哟,还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呢!林美挑眉,惊讶于弟弟词汇量的丰富,又促狭道:“大白爱跟着我,那你不吃醋?”
经过这一番,林晨倍觉羞耻,声如蚊蚋地反驳道:“我才不会吃它的醋呢。”
“哎呀,”林美假装不知道,逗他道,“那刚刚是谁啊,哭着说我对大白比对他好呢,我怎么记不清是谁啦?”
林晨双脚跺地,又羞又愤:“姐,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听着弟弟软绵绵的威胁,林美忍不住的笑,实在是太可乐了。
林晨气的去拧她腰间的痒痒肉。
林美急忙讨饶,“好了,我错了,我不逗你了。”
姐弟二人这才重归于好,一夜好眠。
……
林美的好心情持续到清晨醒来,林晨大概也是,没要人多说,就主动收拾好了自己。
但从地头回来的林子春和程情夫妇二人可就没那么开心了,夫妻两个带着尾随的大白一脸阴沉的回了家。
这不是赶早去地里撒化肥吗?怎么还不高兴了?
林美看着明显不对劲的爸妈,问道:“爸,妈,你们怎么了?”
林子春没吭声。
程情瞄了一眼林子春,将干活的袖套摘了,用力甩在一侧的凳子上,也不开口。
这两个人是吵架了?
林美倒了杯温开水递给程情:“妈,喝口水解解渴。”
程情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气愤的心情被这贴心的举动稍稍平复了些,主动开口:“是你那不干人事的二伯家,咱家靠他家的那一侧出的苗,全被他家踩死了!杀千刀的!”
林子春皱了皱眉,林美立刻也给他爸送上杯水。
林晨问:“妈,二伯家为啥踩死咱家的苗?”
程情讽刺地笑了:“他不止踩死咱家一行苗,还把地界往左挪,挪到了咱家被踩死苗的地上。”
林美瞬间懂了:“他家是要占咱家的地?”
“可不是么,”程情冷哼出声,“我看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想从我程情身上割肉,也得看看他家有没有这本事!”
她妈应该是做了什么反击了,林美连忙问:“妈,那你做了啥?”
“我也踩了她家的苗,”程情志得意满,“还把界沟挖到他家地上了,他家占我多少,我就回占多少。你爸还说别弄那么难看,把界沟弄回原来那儿就成,我呸!你看我程情是受得了这种委屈的人吗?”
得!她爸一向就是这么老实也不贪便宜,陌生人都不肯得罪,更何况是亲二哥亲二嫂了。于是,夫妻二人理念不合,估计就吵了几句嘴,林美这么猜想着。
但是,地界沟今天你能划过来,明天我就能划过去,这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难道,两家就天天忙着互相踩死对方的苗,就都不种地啦?
林美问她妈:“妈,那二伯和二伯母又给你把地界弄回来,咱们家咋办?”
程情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再给他弄过去,要不种,那大家就都别种了,我程情奉陪到底,谁认输谁他妈就是孙子!”
林子春低声插话:“这……犯得着吗?”
程情一个白眼球甩过去,林子春摸了摸鼻梁,抬头望天,假装自己刚刚并没有说话。
林美提主意:“那就不能让大队里的村干部出面调停一下?为了二伯家误了咱自家地里的产量,这不值当呀。”
“大队干部管个屁用!”程情不屑,“你看有了干部,村里人的矛盾也没少多少,当面说给个面子,背地里该干嘛还是干嘛,别指望了。”
林美一想,这倒也是,村干部也都是村里人,大家都熟,一般都是居中当个和事佬,也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要不,来个狠的?
“妈,我有个主意,”林美提议,“二伯家再占咱家地的话,咱报警吧!”
“报警?”
“报警!”
程情和林子春一齐喊了出来,不同的是程情是疑问,林子春是震惊。
“对呀,”林美解释,“二伯家这属于强行霸占他人的承包土地,好像法律里有一个什么涉嫌破坏生产罪,这是我们老师无意中讲过我就记下了。”她把老师扯出来背上这口锅。
“我看行!”
“这不行!”
程情和林子春再一次同时发声,程情怒瞪林子春:“咋就不行了,你二哥属于犯罪了,那就要把他抓起来。”
林子春连连摆手,惊慌道:“这亲兄弟哪至于这样?这让我爸妈怎么想,兄弟都闹到派出所了,村里人又怎么看咱家!”
程情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太重亲情,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傻子!今天你让人家一步,明天人家就能爬到你头上来,欺负死你的女人和孩子!”
“那也不能……报警啊,”林子春摇头,“这报警是多大的事啊。”
林美眼见程情又要化身喷火龙,连忙出面调解:“爸,妈,这样吧,如果二伯家又占回来,咱就先去找他家好好说道说道,再不行,咱就告诉爷爷和奶奶,请他们出面跟二伯家说,如果二伯家还不听,咱再找大队干部调解,那如果还不行,那事不过三,咱家让步已经够多了,就按我说的做,咋样?”
程情考虑了下,觉得以李四娣那女人的尿性,最后肯定可以报警。
林子春想了想,林子余是自己亲二哥,应该不会在不占理的情况下真的和自家死磕吧。
于是两个人都点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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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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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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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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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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