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地挠挠头:“这里的山路挺不好走的,你说是吧。”
庾衡僵着一张脸,只是脸色涨红了些许,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窘态。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扶着一棵高大的树,庾衡没再往前走,而是转过头来,朝着姜且吟伸出手,“过来。”
还坐在地上的姜且吟看着庾衡终于主动跟她说话了,心里不由得开心起来。
呜呜,装弱鸡,还是真的可以讨好这个狗男人的。
姜且吟伸出手。
两人十指相扣,相互搀扶着一起走过这段陡峭的山路。
前面的路途平缓了不少,庾衡松开手,甩了甩自己刚刚扶着姜且吟的那只手,仍然保持着不可侵犯的高傲姿态。
姜且吟察言观色,像他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没有像以前一样自己往前冲,留他跟在后面。
“庾衡,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庾衡听着她讲话,路过一片竹林时,随手折断一片叶,打算看看她要出什么牌。
姜且吟看他没有不耐烦的神态,绞尽脑汁,她没什么文采,也说不出土味情话,眼珠子转了转,硬生生地说道:“你今天跟这片竹林一样,生机勃勃。”
话音刚落,庾衡拿着竹叶的手顿住,视线落在眼前的竹林。
茂密的林子里,阳光投射进来,翠绿的竹子反射着阳光的光泽,显得更加嫩绿了。
她的意思是他很绿吗?被绿了吗?
庾衡:“呵呵。”
姜且吟听这个语气似乎不太友好,舔了舔唇,打算再发挥自己的低级语文水平,垂死挣扎:“像这自然的美......”
庾衡出声打断她:“行了,点到为止。”
她是越办越糟了吗?
索性不再出声,她果然是笨嘴拙舌,不会讲话啊。
走过了这片竹林,眼前是杂草丛生的荒野。
拨开杂草,姜且吟看见了一小片的牡荆叶,是他们最后的一株植物。
“你看,那是牡荆叶。”
“嗯。”庾衡走过去蹲下身摘下一片。
前一刻因为想着怎么才能让庾衡开心起来而烦闷的姜且吟抓紧机会跟庾衡聊天,科普道:“牡荆叶,它可以治胃疼腹疼。”
庾衡兴致不高地应答着。
采完最后的牡荆叶,两人打道回府。
姜且吟还在叽叽喳喳地讲着,从牡荆叶聊到它同类型的植株。
一个没留神,踩空了,摔了一跤。
庾衡伸手去扶她,却抓了个空,连忙蹲下身,焦急地问:“没事吧?”
姜且吟看着他眉头紧皱的紧张模样,本想说“没事”,转而说:“我好像扭到脚了。”
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扭到哪只脚?”
姜且吟看着他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喜滋滋的,他并没有那么的不近人情嘛,而且就是一个纸老虎,看起来凶巴巴,其实还是很关心自己哒。
她伸出了左脚。
庾衡将手上的小篮子放在一边,右手握住她的脚,轻轻地揉,那双幽深明亮的双眸盯着她的脚踝,温柔地问道:“好一点了吗?”
姜且吟点了点头。
庾衡摸了摸自己的裤袋,拿出一小瓶东西。
仔细一看,是防狼喷雾。
姜且吟:“......”
你拿出来是想要干吗?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趁着她受伤狠狠欺负她?虽然她是假伤。
但也不带你这样的吧?一路上忍了那么久,果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逮到机会,就下手?
姜且吟身子往后,远离庾衡。
庾衡看着这瓶防狼喷雾,愣了片刻,出来前他想着带一瓶气雾剂,万一扭伤还能用一用。奈何今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拿的时候没注意,就拿成了这瓶防狼喷雾剂。
看着正在逐渐往后退的姜且吟,庾衡:“......”
他二话没说,将防狼喷雾放回口袋,解释:“拿错了。”
姜且吟松了一口气,“可是,你上山带这个是怕山里有野人吗?”
“......”
庾衡懒得跟她多说,也不打算把神神经经的助理交给他的防狼喷雾是用在谁身上这件事说出来。
说:“我们赶紧回去,给你上药。”
他转过身,背对着姜且吟,“来,上来。”
姜且吟看着他宽厚的后背,夏天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脊背,脊椎骨的形状映出来,心里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宛如眼前的阳光照亮这一片小竹林。
庾衡背着姜且吟,掂了掂。
“还挺轻的。”
姜且吟指着地上的小篮子,“那个,要记得拿。”
庾衡腾出一只手,提起小篮子给姜且吟拎着。
姜且吟搂着庾衡的脖颈,一手提着篮子,心里欢快了不少,至少他不再板着一张脸了。
在快走到那段崎岖的山路时,落叶遍地的黄土上,一条四脚蛇爬了过来。
姜且吟明显感受到庾衡的身体抖了抖,迈着步子往后退了一步,以防自己摔下去,她牢牢搂紧他。
只见庾衡腾出右手,单用一只左手固定住她,不让她往下掉,然后从口袋摸出了刚刚的那瓶防狼喷雾。
嘶。
朝着四脚蛇喷出喷雾。
从未见过人的四脚蛇被吓得往另一个方向爬去。
姜且吟:“......”
这,防狼喷雾是这么用的吗?,而且四脚蛇没毒。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
庾衡一脸淡定地将喷雾放回口袋,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完全不觉得刚刚的举动有什么奇怪。
峻峭的小山坡,庾衡上得有点艰辛,不过他坚持没让姜且吟自己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庾衡的气开始不顺畅,也吃力起来,步履比刚刚慢多了。
姜且吟其实想跟他说实话,自己没受伤,但又怕接下来他继续冷眼相对,不搭理自己,至少现在她是个伤者,他会关注她,会体贴她,会问她还疼不疼。琇書蛧
看着他额角冒出的汗珠,姜且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也越来越纠结,半晌,她说:“其实,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吧。”
庾衡执意不放:“不行,伤者要好好休息。”
姜且吟抿了抿唇,另一只空闲的手帮他擦掉额角的汗珠。
庾衡后背一僵,停了片刻,才重新往着目的地去,额头上,姜且吟柔软的小手帮他拭去了密密匝匝的汗珠。
烦闷和不欢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觉得自己能原谅她,不管她是否还恋慕着自己,他都想要牵起她的手。
如果她不喜欢他了,那就让他来追求她吧,也给一次机会让她感受一下被追求的滋味,毕竟这也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被人追了。
回到营地,庾衡将姜且吟放下来。
工作人员问清楚情况后,去医药箱找了一瓶喷雾给庾衡。
庾衡拿着喷雾回去,看见姜且吟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过去帮她脱掉鞋子,喷雾喷在脚踝上,轻轻地揉。
眸色沉沉,抬起头望向她:“还疼吗?”
姜且吟咬着下唇,她现在正处在愧疚的浪尖上,好想脱口而出自己并没有受伤。
他越是表露出关心,她就越是内疚。
师傅说过,说谎不是好事,应该引以为耻,特别是骗取别人的好意,更不应该。
她张口准备道出真相时,文景阳回来了,看见他们两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庾哥,怎么了吗?”
庾衡:“她崴到脚了。”
一个多小时前,他遇见他们的时候,两个人还在闹小情绪,等他走后,不会是打起来了,然后庾衡推倒了姜且吟?
文景阳各种脑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庾衡不是鲁莽的人,怎么可能欺负姜且吟?
回想起刚刚姜且吟问他如何哄男人的模样,文景阳越来越觉得姜且吟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有点亏了,怪招人心疼的。
吴程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找了个位置坐,就差瓜子了。
文景阳拉着庾衡走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庾哥,你呀,就不要跟人家小姑娘闹了,她也不容易,喜欢你这么久,好不容易你们的关系好一点了,没那么僵了,你多多包容她。”
庾衡:“?”
不过你说她喜欢我这么久,这句话还挺中听的。
文景阳继续给庾衡洗脑:“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以前追着你跑,那些就不用说了,现在也心系于你。你知道她找我聊的私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庾衡隐隐期待着,他觉得好像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她问我如何哄男人,这分明就是想哄好你。”
这句话让庾衡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让他开始后悔今天自己的种种行为。
她偶然一次爽约,肯定是无心之失,而且现在的女孩子跟男朋友约会时,迟到都很正常,他怎么能因为她的一次爽约,就对她撒脾气呢?
这不是一个合格男朋友!
庾衡越想越觉得自己很过分,侧头看向冒着好奇眼盯着他们这边的姜且吟,越发想要好好对她。
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这么不大度。
在她给他送花时冷漠相对,草坪上就只有那种花,条件所迫,她就只能摘那朵花给他不是吗?是他过分解读了。
还有竹林,那时他们就在竹林,她这么说很正常。
......
庾衡看一眼文景阳,深深地道一句:“谢谢。”
发自内心的感谢,语气很真诚。
他看向姜且吟,缓步走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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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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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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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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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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