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白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低头一看,两人的身体竟都在同一条被子里,不过衣裳倒是穿得好好的。
顾少白眸子微沉,脑袋也逐渐清明起来。景熏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颤巍巍地说道:“没有想到王爷居然是这种人!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少白用力地捏着眉心,想起昨天晚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在那台阶上睡着了,没想到这一觉竟前所未有的舒适。以至于他什么时候被人搬到了房间里都不知道。
也不看景熏是什么脸色,顾少白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还没迈出几步就看见梳妆台留着一张纸,上面的墨汁已干涸了大半。
伸手拿起,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既然子凉兄苦心做媒,本公子怎可让兄弟独守空房?
感情昨天的事这花花公子是记恨上了,顾少白烦躁地将信纸揉做一团,抬脚就要出去。
却听景熏在后面嚷嚷:“三王爷这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了?”
顾少白回头冷冷地勾唇道:“交代?你本来就是本王的通房丫鬟,要本王交代什么?”
说着大袖一挥,将手里的纸团扔到床上,“去找该给你交代的人去。”
景熏扒开皱巴巴的纸团看见上面的字,脸色青白交加,恨恨地起身整理了一番,大步出了墨阁。
刚踏入后花园,景熏想了想,还是拉住了一个打扫的丫鬟,问:“可看见齐公子了?”
那丫鬟恭敬地回答:“齐公子今早寅时就离开了。”
景熏点头,又问:“那楚小姐呢?”
“楚小姐?”那个丫鬟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昨晚来拜访的那个大眼睛姑娘。”
“哦!”那个丫鬟恍然,说道:“那位姑娘在齐公子走不久后便也离开了。”
景熏点点头,“多谢。”回过身朝三王府正门走去。
旁边的另一个丫鬟凑过来问:“兰姐姐为什么对她如此恭敬?”
刚才说话的人皱眉道:“小声点,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那位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下人。她是王爷房里的,从没见她做过什么粗活,就连大管家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的。”
旁边的人连忙闭了嘴,对着景熏的背影有些发怵。
出了三王府的门,景熏就马不停蹄的绕过街道去了齐府。
结果被人家的守门小厮当成是想攀龙附凤丫鬟,毫不客气地丢了出来,还幸灾乐祸地告诉她大公子回师门闭关了。
这时,浣奚急匆匆地赶过来,神色严肃地说:“小姐,子荆的传信回来了。”
景熏起身拍了拍身下的泥土道:“回去再说。”
……………
墨阁内
浣奚拿出一张信纸递给景熏,说:“属下命子荆去查这位连吉大师,发现了他生前唯一的书童在三年前已经告老还乡,后待人去他的家乡查看却只看到了他的墓碑。”
顿了顿,浣奚神情凝重地说:“可奇怪的是,居然有人说一年前曾看见他出现在鹿灵山。”
“鹿灵山……”景熏沉思,“也就是说这个书童来过东凉。”
浣奚点头道:“后来属下命人在东凉寻找,果不其然,发现他三年前在西楚诈死,躲在东凉安了家。”
景熏问:“查到他的住址了吗?”
浣奚:“查到了,就在离襄平不远的昌城。”
“走,随我去会会他。”
浣奚找了辆马车,便随着景熏出府了。
东宫
太子与二皇子坐在萦华台上对弈,二皇子执黑子,棋风凌厉犹如寒箭破弓而出。太子执白子缓缓而行,见招拆招,二人势均力敌。
顾天御笑眯眯地抿了口茶水,似是不经意地问:“听说楚小姐前些日子回来了?”
顾文颉执棋的手指一顿,黑子在恍惚间让白子占了上风。
顾文颉目光一沉,抬头看着顾天御。
太子殿下笑:“哈哈,二弟,这局为兄就不客气啦!”
顾文颉没有动,“不知皇兄何意?”
顾天御让身边的人收了棋盘,起身走到二皇子身边,俯下身低声说:“本宫向来相信命数,你的命中没有她的名字又何苦为难自己?”
语罢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甚好地走去了书房。
顾文颉独自一人坐在原处,半响才低低地说:“命中没有?呵,本皇子从不相信天命。”
………
昌城离襄平不过隔了一座山庄,景熏二人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那里。
看着街上到处的叫卖声和一个个珠光宝气的商人,景熏感叹说:“这仅仅是襄平旁边的一座小城,竟也如天子脚下那般繁华。”
浣奚在一旁说:“东凉的富足是全天下人都知晓的。怕是这十里内的城楼都会如这般昌盛。”
若是西楚也能如此富裕,那上万的百姓便可不用早出晚归的辛苦了。景熏想。她有时真的会感觉其实父皇是马背上赢得天下,可以说是一代将军,但在治理国家方面着实有些欠妥。
甩了甩头,让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散去。
“小姐,到了。”浣奚淡淡的在旁边开口。
二人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前。
景熏深吸一口气上前叩门。
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人开门,看了看二人,开口说道:“不知两位姑娘有何事?”
景熏:“这屋子是就你一个人住吗?”
那个青年人不解:“是的,只有我一人住。”
景熏浅浅笑了一下,说:“我们没有恶意,不过是来向你打听一件事。”
那人拱手,将两人请进门。
待他倒了茶水,才平静说:“不知两位姑娘要打听什么事?小生是三年前才在此定居,知道的东西恐怕不多。”
二人对视了一眼,浣奚道:“你可知道连吉大师?”
那人猛地一顿,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们,又慌忙地低下头。
景熏手指在杯口缓缓地抚摸,“你不用害怕,只需将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我们便离开,而且还会帮忙照拂你的老母亲。”
那人一吓,安静了一会才小声问道:“姑娘是西楚人?”
景熏笑笑没有说话。
青年蓦地跪在地上,颤抖地说:“两位大人,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景熏将他扶起,淡淡地说:“我们不是什么大人,只是替人办事。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青年人仔细地想了想,大师已经去了三年,那时的事情也早就尘埃落定,就算翻过来再查恐怕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这才咬咬牙说道:“我原是连吉大师的书童,大师去世前只是让我离开西楚,其余的话并没有多说。”
景熏:“那他为何会在挽心皇后去世一天后就在家中暴毙?死因是什么?”
青年人说:“大师在得知皇后娘娘自焚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当天晚上他去找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要我离开西楚。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他撞死在自己屋子里的墙壁上。”
景熏听了大惊,没想到连吉大师竟然是自尽。
想了想,又问:“那大师生前都与何人交好?”
那书童答道:“大师画技超凡,很少与人接触。要说打交道最频繁的也就只有两人。”
浣奚问:“哪两人?”
“文开大师和……”说到这,书童闭了嘴。
“文开大师和谁?”景熏皱眉问。
那书童眼睛中充满了惊恐,摇头不语。
景熏道:“你放心就好,咋们都是为主子办事,不会出卖你的。”
那人的脸色稍稍缓和,吞吞吐吐的说:“从前经常看到大师在夜里前去皇宫……”
景熏一愣,随即想起,楚元帝之前常常与连吉大师在一处,让连吉名扬天下的《鸿雁扶桑图》就是为楚元帝而作。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二位姑娘就此放过我吧!”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连吉大师生前可与人结仇?”
书童摇头,说:“大师虽然性格有些孤僻,但从不招惹是非。”
点了点头,景熏没再说话,带着浣奚离开了。坐上马车,景熏问:“你听说过文开大师吗?”
浣奚点头,道:“文开大师是在东凉很有名望的画师,与连吉一样,都是技术超群一类。若说二人交好,的确是很有可能的。”
景熏沉思。不一会,马车驶向了襄平。浣奚突然开口:“公主,您昨日让人定做的扇子现在也该完成了,公主可要去看看?”
景熏从思绪中走出,看着浣奚说:“看,当然要看!”
………
景熏拿着崭新的玉扇满意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东凉最好的手艺师傅,着扇子做的真不赖!”
最后打量了一番,将扇子递给浣奚,说:“送去楚国公府吧!”
浣奚接过扇子,“那小姐如何回去?”
景熏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这离王府也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三王府,墨阁。
“主子,昨晚二皇子的人潜入军营与五皇子交手了。”书房内夜殇现在顾少白面前声音沉重地说。xǐυmь.℃òm
“结果如何?”顾少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五皇子险胜,但身边的心腹受了重伤。”
顾少白沉默。自三年前东凉与西楚援手重创了北齐后,五皇子顾子逸就领了大半的兵权在北齐与东凉的边界镇守。
这期间太子与二皇子没少为了兵权给他找麻烦。
顾少白沉声吩咐:“让咱们的人尽可能的去拦截二皇子的书信,若是没截到就立刻撤回,切记勿要留了把柄。”
“是。”夜殇领命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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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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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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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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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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