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她长发,丢她入乱葬岗自生自灭,压她进泳池差点溺水,甚至把她丢进满是色魔的人间炼狱侮辱她。
她在精神病院的这两个月,生不如死。
这样的魔鬼,她救上来继续残害自己吗?
余暮夕缓缓蹲下身,没有出手的意思。
洛挽风眉头紧蹙,等了片刻,他想起余暮夕说的话,“若杀你不用偿命,我会毫不犹豫。”
他微微一笑,释然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吧,这里塌方很危险。”洛挽风温温淡淡地说:“等会我掉下去粉身碎骨,脑浆迸裂,你晚上还会做噩梦呢。”
说完,他心里竟有一丝酸涩。
自己造的孽,他不怨余暮夕。
余暮夕依然沉默,抱住双膝蹲着,静静地看着他。
她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她曾经那么善良的人,会为死去的小鸟伤心难过,会偷偷放生一只奶奶好不容易捉住的小老鼠,她现在竟然希望洛挽风能死去。
她有多恨这个男人,自己也难以估量。
洛挽风看着手中摇摇欲坠的小树根,隐约感觉到根部的泥土开始松动,他从容地对余暮夕微笑,温声说:“余暮夕,下辈子,我们再遇见一次吧,你做我的亲妹妹,我将曾经对你犯过的错,用一辈子弥补给你,护你下辈子周全。”
余暮夕眼眶红润了。
她细声细气说:“我们下辈子不要再认识了,即使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都不要了。”
洛挽风苦涩一笑,态度诚恳:“好,我们不要再遇见对方了。”
余暮夕点点头,泪水泛滥。
见死不救,比救下一个恶魔更让她难受。
道德一直在谴责她。
她快要忍不住想救他,即使他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毒枭,还是魔鬼,只因他是条鲜活的生命。
她想救他。
只要给他压低旁边的树枝,举手之劳而已。
“咔嚓。”树枝根部动了一下,已经漏出一半树根,洛挽风的身体下降了几厘米。
余暮夕惊吓得捂住嘴巴。
洛挽风急忙喊:“回家去,余暮夕。”
余暮夕站起来,思索片刻,毅然决然地转身。
她走了两步,突然听见洛挽风大声喊:“余暮夕,对不起。”
那么傲娇冷厉、狠毒卑鄙的男人,竟然也会道歉。
他是临死的忏悔吗?
如果任何事情,道歉就能原谅的话,那她曾经受过的罪就变得活该了。
突然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
她心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
洛挽风掉了下去。
他死了吗?
她能解脱了吗?
余暮夕仰头看天空,太阳初升,洋洋洒洒的阳光沐着大地,雨后一定是天晴的。
她迈开大步冲回家。
奶奶已经醒来,坐在门口处看着余暮夕跑回来。
“小夕,你一大早去哪里?”奶奶着急问。
余暮夕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奶奶,她早已擦干泪水,挤着微笑说:“我去田野那边晨跑。”
奶奶看了看四周:“你三哥哥的车不在了,是不是回家了呢?听说前面泥石流把路给压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上。”
余暮夕心虚着。
有些难受。
也有些不安。
是精神上的轻松和心里的谴责,双重矛盾。
余暮夕挽着奶奶的手臂走向家里,“奶奶,我们回家做早餐吧。”
“小夕啊,你这次放假多少天啊?这路堵了,你怎么回去上班?”奶奶问。
她想一辈子在这座大山里享受着安宁,平静,和简单的幸福。
可是靠什么来养活奶奶,养活自己?
“等路修好了再走,我会跟公司请假的。”余暮夕随便找了个借口。
吃过早餐。
余暮夕拿来矮凳子坐在门口,靠着墙壁,阴郁无神的目光呆呆看着远方的山。
心沉入大海似的,漂浮不定,苍苍茫茫找不到任何方向。
脑海一片空白。
阳光明媚,洋洋洒洒照得她脸颊红润了些。
突然,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灿烂的阳光洒在男人高大魁梧的身体上,刚毅俊逸的五官,冰冷魅惑,深邃的黑瞳紧紧盯着她。
男人的步伐有些坡,衣服粘上了泥土。
余暮夕看清对方的样子。
她背脊发凉,手心渗汗,忍不住哆嗦着,恐惧袭来,她全身发软,欲要给他下跪,可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动一下。
洛挽风没死,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余暮夕感觉到下一次更可怕的折磨等着她。m.χIùmЬ.CǒM
靠近后,洛挽风轻声喊:“余暮夕。”
余暮夕泪水如崩塌的堤坝,汹涌而来,她惊恐地望着他。
不要再折磨我了,求你,求求你。
每一次她或者母亲惹得他不开心,他就变着法子来折磨她。
上次,因为洛辉分了股权给她母亲,她经历了这辈子最不想提起的人间炼狱。
她精神还没恢复过来。
这次,她见死不救,陷这个男人于死亡境地,他是不是要用更残忍,更可怕的手段来折磨她?
洛挽风甩甩手上的泥,居高临下望着余暮夕苍白的脸蛋、微微颤抖的身子以及那双恐惧又楚楚可怜的泪眼。
“你没吃药吗?”洛挽风问。
余暮夕摇头,又点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心脏慌得发麻。
“山崖下全是雨水浸泡的软泥,死不了,让你失望了。”洛挽风从容自若。
他从裤袋里掏出唯一干净的手机递给余暮夕:“帮我拿着。”
他需要向村民借套衣服换上。
余暮夕没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知道他伸手过来,吓得缩了起来:“不要碰我,对不起,对不起……”
洛挽风急了,“余暮夕,我没有要报复你的意思,你不用怕。”
奶奶听到声音,急忙从屋里跑出来。
“小夕怎么了?”
余暮夕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奶奶出门,见到满身泥泞的洛挽风,再看到惊恐万状的孙女,她不知所措地问:“怎么了?”
洛挽风也无法解释,沉默地看着余暮夕。
看她自己能否控制情绪,是让她奶奶知道实情,还是要继续隐瞒。
余暮夕咬着下唇隐忍着,欲要把唇咬出血来,她紧紧掐拳控制情绪。
洛挽风看到她在极力控制。
“她在为我难过。”洛挽风心里堵得慌,还是帮她解释,“我遇上泥石流,车辆滚下山,我跳车的时候掉了下去,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伤了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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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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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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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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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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