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她更是诧异,又仔细闻闻。看一眼隋嬷嬷,若果然是当归,她如何会不认识?何况她的药中本就有一味当归,这也不是毒药,怎么就见得是这丫头?
隋嬷嬷见她迟疑的模样,便又说:“我先是也不敢动作,直待到这药煎妥了,见存了药渣的药罐子就放在墙角。可是过了半个时辰,奶奶那边用过药的空碗一送回来,我就见一个小丫鬟不动声色地将药罐子换掉,用个提篮把那盛着药渣子的药罐儿拿走了。”
这事倒颇有些蹊跷,“可曾看清那人的是谁?”漪澜问。
“是后院洗子孙桶的粗使丫鬟菱儿,那药渣也是菱儿那丫头倒去后院墙角的污水沟里去了。”隋嬷嬷答。
漪澜寻思片刻,心里暗想,这丫头如此胆大,怕是背后自有人在,能在她眼下动了手脚,果然嚣张歹毒。只是这药中做了什么名堂呢?
漪澜嘱咐隋嬷嬷道:“先不必声张,你晚上只随了那倒药渣的丫头去,再请九爷帮忙寻几个身大力猛的婆子来,擒她个人赃并获来见我。仔细不要打草惊蛇!”漪澜将手中的纸团也塞给隋嬷嬷说,“拿给九爷去查,看看是哪味药?”
隋嬷嬷应声才要离去,漪澜喊住她,再三叮嘱着:“去查查,这菱儿是什么来历?她家里可有什么人在,府里更有什么牵带。切勿让人觉察。”
这菱儿她并相识,更谈不上仇怨,她却下此毒手要来索她性命,真是咄咄怪事!
其中必有缘故。
漪澜不动声色地候到了第二日,满心积蓄恨意,眼前总不经意间浮现的她那苦命的孩子的身影。
牙关咬得响,静静待到那害她的黑手出现。
九爷捎话回来,那纸包内的药果然是当归。从捡回的倒去污水沟中的药渣发现大量的当归。当归无毒大补,但是若是当归用量加倍,那药效适得其反,会引起落红不止,淋漓不断,落下病根儿,或伤及性命。
漪澜听罢,忽觉一阵凉风袭来,穿透了心,直寒到骨子里。
难怪她的病一日沉似一日,这些人好是歹毒。
晚间,一阵脚步声,冰绡回来,对她说:“小姐,人已擒获,捆在厢房了。”
漪澜起身,抚一把乱发,想她此刻憔悴容颜,但是眸光中的恨意该是如同喷火一般。
渐渐秋凉,漪澜早早的怀抱了暖手炉,悠悠地行至厢房,隋嬷嬷早在外面守候。
进到房里,地上一个人如被捆得如粽子一般,蠕动了身子,一见她来,将头深埋了躲藏。
漪澜立在她面前,冷冷地,递个眼色给隋嬷嬷,她吩咐人提了那丫鬟起身,抬起她下颌,看到一张尖尖暗淡瓜子脸,披头散发,嘴里填堵着,呜呜的无法发声。
漪澜吩咐隋嬷嬷:“去,擒猫来。”
冰绡听罢一凛,见菱儿一脸诧异地望着她,便厉声替她继续吩咐:“没听到八奶奶的吩咐吗?再去拿几根棒子来。听说府里的规矩,对付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偷偷摸摸的,就用这下作的刑罚,这猫刑还是六姨太教会我们的。”
众人不无骇然,那丫鬟也目露惊色。猫刑,令人听来无不胆寒,漪澜如今听闻所见最残酷的刑罚,莫过于此。
婆子们领命下去,漪澜冷然对她:“菱儿,你可是同我有仇?”
菱儿目光回避她不看。
凄厉的猫叫声阵阵传来,悚然惊心。隋嬷嬷一脸肃穆带了两名婆子守住门口,只待漪澜一声令下。
菱儿口中的帕子揪出,她周身寒战瞪了漪澜,目光里满是惊恐,她有畏惧,便有心虚。漪澜想,此刻她若不狠,怕便难以吓出菱儿这丫头的真话。
“我有耐心,猫可没有耐心。”漪澜说,思忖着如何三言两语便审出她的话,到底这幕后是和何人指示?
漪澜又说,“便是我肯饶你,老爷必是不肯。那日老爷如何千刀万剐对付那对我起祸心的匪首,当众剜眼挖心,你是见到的。更何况,那匪首并不曾伤害我……”xiumb.com
冷冷一笑,漪澜便要让她知道厉害,她在老爷心中的位置,想这丫鬟自然能明白轻重。
菱儿果然一愣,旋即冷眼斜睨她说:“谢漪澜,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菱儿红红的双眼,眸光狠狠滴,一口吐沫啐出,猛然挣扎起身如兽狂般怒视大骂:“菱儿受四姨奶奶的大恩,无以为报,如今恨不得将你这个贱人扒骨食肉!贱货,狐狸精!”
菱儿猛然如冲出牢笼的野兽窜身直扑而来,歇斯底里地,目光喷火,幸而菱儿被束缚着,才扑来就一头栽下,幸而离漪澜不远处倒下,被婆子们七手八脚地按住在地上。
漪澜静静地立在那里冷眼旁观,打量着脚下尘埃中的她。
看一眼隋嬷嬷,隋嬷嬷替她训斥她说:“四姨太死,是她罪有应得,同我们奶奶什么干系?”
菱儿咬牙切齿,似要扑来吞噬漪澜一般咬牙切齿嚷道:“是你,就是你蛊惑老爷,狐媚子功夫,妒忌我们奶奶,老爷才要将四姨奶奶沉塘。逼死了她!”
说罢纵声大哭,不停哭骂,那言语不停地恶毒诅咒着。
只漪澜心里忽然一静,这丫头果然如此侠义?
漪澜压住满腔怒气堆出冷冷的笑:“好个忠心报主的奴才!既是你有这番胆量,就该在老爷下令将四姨太沉猪笼时冒死血荐才是。如何眼睁睁看你主子死了,才鬼鬼祟祟做些鸡鸣狗盗见不得人的勾当!”
漪澜立在那里,任风鼓起我的裙摆,似风中摇曳不定的纸灯笼,她唇角渐渐扯起一些旗开得胜的笑,笑意渐渐散开,脚下的冰冷直透薄衫。竟然想不到这丫鬟如此刁钻,她是为了四姨太复仇?自当打个替天行道的大旗,自己便奈何她不得。
漪澜打量她提醒:“菱儿,曾听人言。菱儿是名孝女,卖身入府,不过为赡养家中花甲之年多病的老母和十岁的幼弟。若是她们得知你做出这蝇营狗苟的勾当……”
菱儿恐怖的目光凝成一条线,仿佛漪澜一语如剑戳痛了她的痛处,菱儿挣扎了起身对漪澜歇斯底里般叫嚷:“谢漪澜,你不许伤我娘和弟弟!”
菱儿气急败坏地挣扎着欲扑向漪澜,面如纸色,声音发抖。旋即化作悲声,叫骂不停,但言语中都是为四姨太喊冤。
菱儿哭了,能哭便好,说明她还有怕。人若有牵挂,必有畏惧,漪澜不怕她不如实招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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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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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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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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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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