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鸾昭无数次奢望过的场景,希望傅怀慎能够眼里看着自己,然后对她伸出手,携手并行。

  只是如今,在经历了这些天的事情,白鸾昭只觉得对傅怀慎的爱意,似乎没有那么浓烈了。

  她悲哀的看着傅怀慎的手,只觉得自己可笑。

  她为了一个男人,甘愿放弃前程拘泥于金丝笼中,自愿忍受一切流言蜚语,连跟朋友见个面,也被丈夫说的这么难听。

  可是她爱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圣洁伟岸,他出轨、冷漠、绝情……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怪他?

  他什么也没做,是她将他幻想的太过美好,是她自以为是的深情,是她自作多情的付出。

  她以为,相伴时间久了,他总会看到她。

  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了人,错付了真心,不愿意放手的人从来都是她。

  他有什么错呢?

  这么多年来,白鸾昭第一次审视自己对傅怀慎坚定不移的爱。

  傅怀慎,真的值得她不顾一切的去爱吗?

  人清醒,往往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就在这样一个没有阳光的阴天,白鸾昭面对深爱多年的男人伸过来的手,微微一笑,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过。

  她该放下了。

  只是她不知道,被她忽视的男人,在那么一瞬间,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懊悔。

  白鸾昭跟着傅怀慎回到庄园。

  没有云衡在场,傅怀慎没有奚落白鸾昭,也没有质问她。

  “怀慎,你饿不饿?”

  白鸾昭主动开口。

  傅怀慎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冷着脸,“不饿。”

  白鸾昭没理会傅怀慎的态度,自顾自做了一大桌子菜。

  每做一道菜,白鸾昭的心就狠狠地一抽。

  每道菜,她都能够回忆起傅怀慎用餐的模样,一举一动,一个抬眼、一个微笑。

  最后一道菜上桌,傅怀慎走过来,“我说过,我不饿。”

  面对男人冰冷的双眸,白鸾昭地上筷子,“有一些你没吃过的菜,我想你尝一尝。”

  傅怀慎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皱眉,“我水果过敏,不吃辣,不吃香菜,你不知道?”

  白鸾昭当然知道,但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以前,向来都是白鸾昭做菜给他吃。

  她以为是爱。

  可是在他看来,不过是保姆理所应当该做的。

  这次,她做这些菜,是希望傅怀慎能够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

  “你自己吃吧,我晚上有事。”

  傅怀慎头也不回的拿上外套离开了。

  傅怀慎坐在车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白鸾昭怎么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才对,可是现在面对白鸾昭,他总是觉得心里闷得慌。

  庄园里,白鸾昭坐在餐桌前失神。

  教授让她忌口,辛辣的食物她是不能吃的。

  白鸾昭再一次不听医嘱,拿起筷子吃掉了一盘水煮牛肉。

  辣的她眼泪直掉。

  明明以前很能吃辣的。

  只是因为傅怀慎不吃辣,所以这三年,她也不吃,现在好不容易吃了,却觉得难以下口,硬逼着自己吃完吧,胃里又是火烧火燎,翻江倒海。

  白鸾昭额头都是冷汗,她抚摸着小腹,只觉得疼的厉害。

  她上楼躺了一会儿,缓和一些后,找出了离婚协议。

  之前傅怀慎送多少,她撕多少,后来懒得撕,都扔在了一边。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主动找出来。

  拍掉封面的灰,白鸾昭看着那些条款,失笑。

  最初撕掉的那些,里面给予白鸾昭的赔偿可以说是天价,足够白鸾昭几辈子衣食无忧。

  后来的离婚协议,是傅怀慎怀疑她出轨后拟定出来的,要她净身出户。

  白鸾昭缺钱,但也没有那么爱钱,傅怀慎的钱,她更是非必要不愿意用。

  就好像,是要证明给人看,她从来不爱傅怀慎的钱。

  白鸾昭在协议上签下了字,一笔一划,书写的认真,就好像牙牙学语时那样态度端正。

  眼泪落在了昭字的一角,有些许晕染。

  无名指的戒指被她摘下,放在了离婚协议上。

  曾经,她有多么珍视这枚戒指,现在,就有多么失望。

  一份双方自愿签署的离婚协议,一枚没有爱的婚戒。

  这,就是她全部的青春了。

  到此为止,一个早就猜到的结局。

  白鸾昭擦掉眼泪,可眼泪汹涌的好似决堤,怎么也擦不完。

  一定是刚才的辣椒太辣了。

  她原本就不是爱哭的人才对。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

  不过就是个男人嘛……

  白鸾昭起身,没收拾东西,什么都没带走。

  真正要走的时候,是不会大吵大闹的,只会挑一个对方不在的日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给双方都留下最后的脸面。

  不道别,也是一种回忆。

  事实上,也是白鸾昭怯懦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忍受傅怀慎拿到离婚协议时松了口气的模样,无法忍受傅怀慎催她搬走的语态。

  她所有的无法忍受,都说明她仍放不下,但她要走了。

  总有一天,她能够回忆起这一段往事,然后毫不在意的调侃天真的自己跟无情的男人。

  白鸾昭临走前,路过餐桌,脚步停下,长叹了一口气。

  拿着便签写了好多,逐一贴在了傅怀慎时常会不重视的地方。

  贴完后,白鸾昭迈出大门的脚又退了回来,将便签又全部撕了下来,扔在垃圾袋里,带出了门。

  既然要走,又何必再留念想呢。

  傅怀慎看见了,也只会心烦吧。

  “傅怀慎,再见了。”

  白鸾昭看着这个住了整整三年的地方,嘴角露出苦笑。

  人被笼子关的太久,竟然会生出不舍来。

  白鸾昭觉得自己可笑。

  “砰!”

  实心的门被重重关上,白鸾昭一身素衣,像大雁飞离鸟笼,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

  ……

  出了别墅大门,白鸾昭刚坐上车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白小姐,出事儿了,您快来一趟公司!”

  白鸾昭急忙去了公司,一到公司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母亲。

  “妈,你回来了?”

  虽然白母当初做的事儿确实让白鸾昭心寒,但毕竟血浓于水,这些时候她也很担心出逃在外的母亲,现在见她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

  白母看见白鸾昭,目光中有一丝躲闪,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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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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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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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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