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先生回来了,让你去楼上书房,有事和你说。”
佣人的声音让正在小心翼翼切菜的白鸾昭吓了一跳,手一抖,锋利的银光闪过,细嫩的指尖瞬间涌出鲜血。
她疼的含住手指,轻吮,苍白的唇上染了一抹漂亮的殷红。
“我知道了。”xiumb.com
白鸾昭舒展微皱的眉头,简单用冷水清洗了伤口就匆匆解了围裙上楼。
自从孩子没了以后,傅怀慎很少会这么早回来的。
进门前,她拍了拍脸,泛红,使得脸色没有那么苍白。
“咔嚓。”
门开了,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那里的茉莉比较盛雪,那里的课桌比较斑驳,那里是我不愿意醒来的乌托邦梦境。梦醒了,我开始逃避这个对我不公的世界,大雨滂沱,我抬头望向窗外,那是一朵朦胧的花,是我难以捕捉的幻影,如同我理想的乌托邦一般。”
男人坐在昏黄的灯光下,轮廓立体的面孔透着阴沉,他念完后,放下日记本,目光瞥过来,阴沉森冷。
白鸾昭盯着男人迷恋的目光,在他望过来的瞬间挪开,目光躲闪,面庞浅红。
“你还是忘不了他。”
白鸾昭回过神,才注意到刚才男人念了自己的日记内容。
竟是被被如此冷酷的念出来,她有些错愕。
傅怀慎的眼中,容貌清隽的女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一如往常穿着白色素裙。
整整三年,她日日穿着白色,就连他的生日她也穿一身晦气的白。
他知道,她在祭奠她滚烫热烈的青春,那里有她此生挚爱。
白鸾昭的初恋,是他的弟弟傅凌迟,两人同班,年少无猜,互生情愫。后来弟弟意外去世,葬礼那天结束,他在酒吧谈事时碰到酩酊大醉的她。
送往酒店,她将他错认成爱人,他酒后乱性,干柴烈火,一夜贪欢。
后来,她怀孕了。
日记本的一整页纸,没有一个字提到傅凌迟,可茉莉、雪、课桌,哪一样不是在说他?
傅凌迟说过,他在寒冬的雪夜送给她千里迢迢从温暖花城亲自摘回来的茉莉。
傅怀慎的弟弟是极致浪漫之人,白鸾昭爱他入骨,相思成疾。
“白鸾昭,离婚。”
傅怀慎轻描淡写,冷酷而决绝。
“你、你说什么?”
白鸾昭盯着他,有些茫然。
原来,她的真情告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是我难以捕捉的幻影,如同我理想的乌托邦一般。可是,傅怀慎,遇见你,阴翳开始消退,黎明终将到来,这里是希望的开始。我想,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由冬天的一个拥抱为起点,谈个恋爱什么的……”
白鸾昭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下午写下的话,忽然觉得可笑。
她的时间不多了,上周去医院做检查,癌症。
她爱傅怀慎。
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只是她太过胆怯,等她终于准备好开口表白的时候,他已经跟自己的姐姐高蔓订婚。
于是这份爱便一直藏在心底。
后来傅怀慎的弟弟傅凌迟向自己表白,看着那张与傅怀慎有几分相像的脸,白鸾昭终究还是妥协了。
白鸾昭心里清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傅怀慎在一起,那么,跟他弟弟在一起,至少还能名正言顺的多看他几眼。
哪怕只是默默的陪伴,也足够了。
谁曾想酒醉害人,她嫁给傅怀慎后,他虽然对她很好,但白鸾昭每次想再靠近他一点的时候,他就会后退,白鸾昭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只能佯装冷漠。
但是现在她命不久矣,如果再不说,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她的癌症治愈的可能极低,病发时间也不好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我说,离婚,傅家如今只剩我,不能绝后!”
男人冷酷的声音将白鸾昭怀揣希望的心震得粉碎。
看见白鸾昭红了眼眶,傅怀慎不由皱起眉头。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白鸾昭因为走不出弟弟的死亡阴影一直情绪低落。
或许是宝宝也察觉到母亲对他的的不喜欢,所以带着失落永远离开了。
流产后,两个人大吵一架,关系微妙,他不愿看见她夜晚闷在被窝里流泪的模样,所以再也没有早回。
两个人这些年说过的话也是屈指可数。
“我知道了。”白鸾昭深呼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不过快到年底了,这时候离婚不好,年后吧。”
“年底了不是正好?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白鸾昭想着是不是自己脾气太好了,微怒,“我说年后就年后!”
说完,愤怒的摔门离去。
“砰!”
女人离开后,傅怀慎无情的将日记本砸在墙上,怒气萦绕胸膛,有些失重的瘫坐在椅子上。
书桌上还有被他不慎碰倒的墨水瓶,以及干涸的墨迹。
好一会儿,他又去将日记本捡了回来,目光复杂。
日记本的下半张纸已经被墨水粘透,他隐约记得是写了东西的,但多半也是追忆弟弟的美好回忆,不看也罢!
他傅怀慎,一生骄傲,只是当年对不起弟弟,出于愧疚,便娶了她。
是他让她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给了她一个完美无缺的丈夫,难道这份补偿还不够吗?
他不爱她,但既然已经结婚,他作为丈夫,就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心里永远想着其他男人。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回到卧室的白鸾昭捂着心口,眼泪决堤。
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年的事。
可孩子没了她不难过吗?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明明已经尽量克制情绪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吃什么吐什么,身体很差,所以成天没劲,但她真的有在认真养胎啊。
流产后,医生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的时候,她难道不痛苦吗?
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啊!
傅怀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跟她离婚!
夜——
身侧的床突然凹陷。
白鸾昭惊坐起来,“出去!”
说完后,她又有些后悔。
傅怀慎已经太久没有在她没入睡的时候躺上床了,她有些惊弓之鸟。
傅怀慎刚洗过澡,身上还有好闻的薄荷沐浴香。
他没有睁眼,疲惫的语调冷漠至极,“这是我家,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不愿意看见我,就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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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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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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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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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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