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去西山矿场看过了,好家伙,拆得是片瓦不留啊,要不是说是克里虫干的,我还以为是被人用炮轰过呢。”
“难怪李北野气成那样,我听说他最近还准备再拓展几个矿洞呢,都已经安排地勘的人去看过好几趟了,明明马上就能开工,这一闹他开工的计划就得往后延了。”
“你们说这事真是马萨干的吗?李北野控制地勘部门的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马萨以前不说什么,怎么突然来这么一手?”
“谁知道呢?他们两一个控制地勘部门,一个控制生物部门,按道理来说是起不了冲突的,也许是李北野最近太狂了,严重威胁到了马萨的地位,所以秘书长才要给他点教训吧?”
在蝾螈星上,站队抱团是的现象是非常严重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官不是依附李北野就是跟随马萨,保持中立的人很少,估计现在聚在于帅绮办公室里的这些人就已经是全部的中立者了。
不过虽然说是中立者,也只不过是不倾向于李北野或马萨任何一方而已,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小团体,而在这些所谓的中立者里面,出生军人世家的于帅绮显然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底下还在吵吗?李北野今晚是不打算走了吗?他说去找证据,除了把地下基地闹得鸡飞狗跳之外什么也没找到,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家的狗都没他能折腾。”
于帅绮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神越过门缝看出来,刚好与舒云归的视线相撞。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一脸苦恼道:“李北野刚进来的时候还打伤了我一个亲兵,我都还没来得及去问问情况呢,你们聊着吧,我去问问李北野这事怎么解决。”
“别去了,听说他带来的人刚才去查抄生物部门,结果放跑了一个恶变体,现在地下基地戒严了,他正在气头上,你去了也是自找不痛快。”
“是啊,而且李北野已经不在地下基地了。”
另一名军官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道:“我的人刚发回来的最新战报,李北野没找到证据,被马萨一通训斥,刚刚怒气冲冲地离开地下基地了,估计是回西山矿场去收拾烂摊子去了。”
于帅绮不动声色地看了舒云归一眼,下一瞬舒云归便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于帅绮这才幽幽道:“就这么走了?马萨没跟他打起来还真是可惜啊,我还以为这一回他们两怎么都要分个谁上谁下呢。”
舒云归直接“坐标改写”到了地下基地外面,此时李北野的车队刚刚离开基地大门,巨大的防暴车如一台重型坦克一样在崎岖不平的岩石上行驶着,从车辆发出的巨大排气声就可以发现这是一辆十分消耗能源的车,但这一丁点能源对于坐拥大量蓝晶矿的李北野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么多人去追一个恶变体还给追丢了,我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李北野没能找到证据,在马萨面前吃了亏,又被马萨的附庸者们叫嚣着赶了出来,此时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亲兵们吓得不敢言语,只有他最信任的那个人凑上前去,赔笑道:“上校息怒,虽然我们没抓到那只恶变体,但这一趟也不算亏。”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衣服里侧掏出一台显示仪,背壳上刻着生物研究部门的绝密图标,这是他趁乱从地下基地生物研究部门的实验室中偷出来的,里面有所有关于蝾螈星上克里虫及相关研究的资料。
“还是你小子机灵,我就知道马萨肯定在暗中搞鬼,让我看看他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李北野伸手去接显示仪,防爆车却在此时骤然震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车顶上。
“怎么回事?”
不用李北野发话,亲兵立刻喊道:“检查一下车外情况!”
副驾驶位上的士兵赶紧去查看车外热雷达显示仪,但调转信号探测器看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异常。
“热能监测是正常的,监测范围内没发现活物,可能是车轮崩起来的石子砸到了车顶上,是否需要停车检查一下?”
“不用,赶紧回矿场去,稳住蓝晶矿的产量才是最重要的。”李北野挥了挥手,示意驾驶员不要减速,对付马萨的事情虽然很重要,但他暂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防暴车行驶在黑暗阴冷的荒地上,舒云归迎风站在车顶上,身旁的热感应雷达已经被一层霜雪冻结,为他遮挡住了后车的视线。
他和于帅绮都预计在袭击西山矿场之后,李北野与马萨之间肯定有一场架要打,没想到李北野虎头蛇尾,竟然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么好的推翻马萨的借口与机会都不知道利用。
舒云归摇了摇头,撇嘴道:“真是浪费血啊。”
他伸出手掌朝热感应雷达上的冰凌尖端扎了下去,锋利的冰凌刺破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透明的冰晶往下淌,他蹲在急速行驶的防暴车上,认真地在车顶上画了一个血腥十字。
这回的十字靶心画得可比西山矿场大门上的那个好看多了,舒云归站在十字中心,也不着急治愈自己掌心的伤口,任由鲜血滴落下去,顺着车顶凹槽纹路朝车窗流去。
此时坐在车里的李北野并不知道车顶上发生了什么,他专心查看着显示仪上的文件,越看越神色扭曲,咬牙道:“文件上显示生物部门已经研究清楚了克里虫和蓝晶矿之间的转化关系,马萨可真是个聪明人啊,我们抢了矿脉有什么用?克里虫才是蓝晶矿的制造者,只要能控制克里虫,还愁没有蓝晶矿吗?!”
李北野重重砸了车窗一拳,防爆玻璃发出一声危险的闷响,因为他经常这样捶打身边的东西,所以周围的人早已习以为常,驾驶员连刹车都没有踩,继续开着车往西山矿场赶去。
“老头子确实聪明啊,我说他怎么放着这满星球的蓝晶矿脉不在乎,任由我们揽入囊中,原来人家棋高一招,研究克里虫这件事虽然费时费力,但只要能成功控制住它们,从今以后天底下的蓝晶矿就都要姓他马萨的姓了!”
亲兵立刻附和道:“秘书长暗中研究如何控制克里虫,这份文件不就恰好说明了袭击咱们西山矿场的克里虫就是他派来的吗?不然蝾螈星上哪还有别人有这个本事?!”
为了讨好李北野,亲兵自告奋勇道:“要不要属下去把秘书长绑过来,给您出出气?”
李北野嗤了一声,抬手敲了他一个暴栗,道:“有了这份文件,马萨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威胁了,他一个半只脚埋进黄土里的人能掀起什么浪花?反倒是生物部门的这些研究成果确实是好东西,要是能从马萨手里抢过来,以后无论是蝾螈星还是霍普星域,哪里不是我们说了算呢?”
他笑了起来,亲兵立刻领悟他的意图,立刻也跟着笑了起来:“上校放心,这件事交给属下去做,生物研究部门很快就是属于您的了。”
两人肆意地在车厢内狂笑着,可这笑声却没持续多久,随着驾驶员猛地踩下刹车,车厢内、包括后方运输舱中的士兵们全都猛地往前一晃,亲兵一把扶住了李北野,旋即厉声呵斥道:“怎么开车的?!撞伤了上校你担得起责吗?!”
正副驾驶位上的驾驶员全都脸色煞白,他们指着前挡风玻璃上不断淌下来的鲜血,一声惊呼还没发出来,厚实的防暴车顶轰然向下凹陷出一个大坑,要不是李北野正向前倾身弯着腰,那凹坑就直接落到了他头上。
亲兵赶紧将他拉离了座位,车门还没打开,整辆车就被掀翻出去,在坑洼的灰黑岩石地上翻滚了无数圈才停下来。www.xiumb.com
车内所有人全都眼冒金星,亲兵被李北野两百斤的身体压得动弹不得,刚要伸手去推李北野,一只硕大鲜红的浑圆眼球就出现在他身侧的车窗外。
防暴车的应急车灯闪烁着,在昏黄的光线中,克里虫的面目显得格外惊悚诡异,它硕大的眼珠贴在车窗玻璃上,一直朝车厢内张望,就好像寻仇的厉鬼在窗外寻找仇人一样,徘徊着不愿离去。
人与克里虫如此近距离接触,体量的大小悬殊带来的压迫感令人肾上腺素狂飙,亲兵感觉自己马上要吓晕过去了,没想到李北野拉了他一把,将他从另一边的车门中拉了出去。
他人一动,外面的克里虫就注意到了车厢内的动静,锋利的口器如扎豆腐一般扎碎了坚实的防暴玻璃,差一点就扎到了亲兵的脚脖子。
没有捕到猎物的克里虫骤然狂躁起来,它将整辆防暴车横扫了出去,车后来不及打开的运输舱大门被砸开,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士兵们如鱼篓中的死鱼一般从运输舱内倾泻而出,他们来不及爬起来寻找武器,就被克里虫群的口器扎穿了身体,成为了它们久违的美餐。
“上校!”
亲兵跟在李北野身后四处逃窜,在克里虫的密集攻势下大声喊道:“秘书长这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了啊!”
李北野牙关紧咬,他们发现了马萨的秘密,马萨杀人灭口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刚离开地下基地就遭遇了毒手,看来这文件中记载的研究结果对马萨来说十分重要,他甚至不能容忍李北野多活一分钟。
“妈的!那就看看是他马萨厉害,还是老子命硬,老子在蝾螈星横行这么多年了,可不是他马萨想杀就能杀的!”
李北野捡起地上散落的武器朝克里虫疯狂开枪,但克里虫那种体量的大家伙哪里是几发子弹就能打死的?它们抢食着地上的血迹,又被李北野的攻击激怒,朝着李北野振翅怒吼,膜翅煽动着,发出人耳无法承受的尖啸。
躲在远处岩石后面的舒云归抬手捂住了耳朵,克里虫的尖啸不仅难听,而且会与女王虫核产生一定量的共鸣,从前他刚异变等级低的时候,没少遭受这叫声的干扰,现在等级高了,一两只虫子的叫声影响不到他,但难听刺耳却是没办法避免的。
克里虫的声波攻击和林爱的“高频共振”有些相似,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杀伤性,但距离它们最近的李北野和亲兵还是遭受了不小的内伤,双耳中登时淌下鲜血,眼压不断升高,感觉眼球马上就要爆烈般剧痛。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亲兵拉着还在开枪射击的李北野往后撤,受袭的时候防暴车驾驶员已经给西山矿场的驻军发去了增援消息,此时已经能听见远处传来机械翼的嗡鸣声。
这种老式的机甲会制造很大的噪音,克里虫们依靠声波定位,被噪音干扰之后就确定不了李北野他们的位置了,当然在舒云归的血液诱惑面前,人类并不是这些克里虫的第一进攻目标,于是那些虫子又转过头去,继续在倾倒的车辆和地上寻找散落的血迹。
李北野被机甲接走的时候舒云归特意看了一眼,从他那紧握的拳头和圆睁的双目来看,他一定是把马萨恨到了骨头里,李北野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一次回去估计就要安排攻打马萨矿场的事了。
如今鹬和蚌已经掐上了,渔翁只用坐等收利就行,这一场闹剧持续到深夜,舒云归也困了,他“坐标改写”回到休息室去,没想到老孟和甘庆森还没睡,见到他回来,便立刻迎了上来。
“西山矿场那事是你干的?”
甘庆森又掏出了两个大馒头给他,一边催着他吃,一边好奇地坐在舒云归身边,问道:“果然你那些高科技啊、魔术啊都是假的吧?你是不是会什么超能力?”
舒云归小心翼翼地掰着馒头,中午那硌牙的玩意让他现在都腮帮子发酸,他心有余悸地嚼着并不怎么好吃的馒头,反问:“你认为什么是超能力?”
“就是可以把东西变不见、让人睡觉,还可以随意来去各个地方之类的啊……你不是都跟于上校说了吗,说你是什么……异变体?”
甘庆森茂盛的好奇心简直就要从他双眼中溢出来了,舒云归叹了口气,点头道:“没错,我是异变体,确实会你说的那些能力。”
“哇啊!”甘庆森双眼放光,羡慕道:“这也太酷了吧?!比机甲兵酷多了!我也想成为异变体,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帅啊!”
舒云归正在掰馒头的手停了下来,转头问甘庆森:“你觉得当异变体很酷吗?”
“当然了!”甘庆森想也没想,道:“超能力啊!那不是人类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不,当然不是,如果你知道这能力是怎么得来的、知道诞生一个异变体的代价是出现无数个恶变体、知道有多少人被关起来承受日复一日的试验的时候,就不会对这种东西有任何的期盼。”
“啊?”
甘庆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了看舒云归又看向老孟,对方只是摇头,并没有给他任何帮助。
“你……不喜欢你的超能力吗?”甘庆森尴尬地抓着脸颊,低声道:“那我以后不提了,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
舒云归伸手拍了拍甘庆森的肩膀,道:“这种能力本就不属于人类,我们不应该羡慕除了人类智慧以外的任何特殊能力,你所看见的这些令人惊讶的能力是无数无辜者的血泪换来的,而我和我的同伴们坚持至今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这种特殊变化,还原人类该有的模样。”
“消除……特殊变化?”
甘庆森茫然道:“这种超能力还可以被消除吗?那消除之后你变得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了怎么办?”
“我一直坚信人类这个种族之所以能延续这么久,依靠的是智慧、团结与勇气,而不是靠这些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而且特殊能力也只存在于极少数人类身上,而人类的延续不应该过分推崇个人英雄主义,所以即使这种能力消除了,于我而言、于全人类而言都不是坏事。”
甘庆森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以他的见识和对这世界的理解还没办法弄明白舒云归说的话,反而是一直靠在门板上的老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人类这个种族不应该依靠外力来发展,那如果真的能消除这种变化的话,那些……被带走的人还能活着回来吗?”
老孟说的是那些被部队抓走的恶变体,关于他的问题舒云归暂时没办法回答,恶变与异变不同,恶变带来的躯体变化更明显,对人体的摧残程度更严重,同时还会破坏人类的大脑及内脏组织,要想救回那些已经恶变的人怕是不容易,但阻止新的恶变体产生还是有希望的。
见他没有说话,老孟也就知道了答案,他垂下眼,叹息道:“有几个一起干了十几年工的工友被抓走了,其实我心里有预感他们回不来了,但就是不死心,还想问问。”
舒云归知道,老孟提到的那些工友大部分在被抓走的当天就被军队秘密清除了,少部分留下来的送到了生物研究部门去做实验,那些人现在也大概率都变成了泡在玻璃瓶中的某个器官组织。
人们只看到了异变体的超强能力,却没看到在异变体背后,是千千万万被筛选出去的恶变体和无数担惊受怕的普通人类。
这场人类自己造的孽,早就该终结了。
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舒云归勉强把甘庆森留给他的两个大馒头吞了进去,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即使异变体也得吃饭。
那一夜三个人各有心思,没了酒精的帮助,舒云归也没能做成美梦,他很早就起了床,今天他要去医务室拍片,即使他身体上一点损伤也没有。
医务室的护士一眼就认出了他,远远对他招手道:“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我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没有找到你的证件唉。”
“我昨天回去才发现放在衬衣口袋里了,穿上外套之后忘记了,麻烦姐姐了。”
医务室中登时响起了笑声,有人打趣道:“哎呦!也叫我一声姐姐呗,我好久没听人叫我姐姐了!”
立刻有人揶揄道:“一大把年纪了你羞不羞啊?!还逗人家小伙子呢!来,弟弟哪里不舒服?姐姐给你看看。”
舒云归轻笑着看着那群护士相互打闹,这些人越是对他记忆深刻,他的假身份就越真实,也就能顺理成章在地下基地中自由活动。
“昨天没来得及拍片,我现在去吧,今天医生有空吗?”他问道。
“啊,我看看啊……刚才开了一个脑CT的单子,估计这会儿正在做,你过去等一会吧。”
“好的,谢谢姐姐。”
舒云归前脚踏出医务室,后脚房间内就又吵闹起来,蝾螈星上年轻人少,舒云归虽然已经二十好几了,但凭面相要说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也说得过去,哪有人不喜欢帅气懂礼貌又嘴甜的年轻人呢,他在医务室待了两分钟,估计这群护士到老了都能记得他。
他握着昨天开的检查单去了检查室,拍片这种医疗检查在霍普星域早就被淘汰了,但蝾螈星上医疗条件有限,X射线的运用还是非常广泛的。
“看结果没有什么大碍,你头痛应该是精神紧张的原因,听说昨天李上校的人在生物研究部门大闹了一场,你们也不容易,别太紧张了,拿着检查结果去找医生开点安神助眠的药吧,实在不行就开两天请假单,身体总比工作总要吧。”
舒云归在检查室门口停下了脚步,门没关严实,医生正在里面和病人说话。
“上头催得紧,哪有时间请假啊,我去开点药就行了,谢谢医生啊。”
熟悉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舒云归瞳孔骤然缩紧,他还没作出反应,面前虚掩的大门已经被拉开了,赵紫悦还穿着那件白色的实验服,正一边回头与医生道别一边拉开了大门。
舒云归心头一跳,在赵紫悦转过头来之前,他迅速后退了两步,转身往高速电梯走去。
即使他低着头,但赵紫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昨天救过自己的年轻人,她立刻快步追了上去,然而舒云归身高腿长,很快就与她之间拉开了很大一截距离。
如果这一次被他跑了,以后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为何,赵紫悦心中泛起强烈的“我必须把他留住”的声音,她疾步往前跑去,在高速电梯口追上了舒云归。
电梯还没下来,舒云归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着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母亲,现在还不是认亲的好时候,昨天救人的事情就差点让他的身份暴露,如今更不能与母亲表现地太亲近。
他在焦急等待高速电梯的时候余光看到了追上来的赵紫悦,他本想往洗手间逃去,却被赵紫悦唤住了。
“你等一等!”
赵紫悦喊道:“你跑太快的话,我追不上你了。”
舒云归脑袋中“嗡”地一声响,他从小就是个天资出众的孩子,两三岁的时候跑跳都已经很厉害了,经常他在前面跑,母亲在后面追,小孩子的活力是非常能折腾人的,母亲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就会在他身后喊他,笑着说:“你要是跑太快的话,妈妈就追不上你了。”
人类不一定能将孩童时期的记忆记得那么清楚,但舒云归觉得自己或许是个特例,赵紫悦的这句话仿佛一道定身咒,他迈出去的腿僵在了原地,第二步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昨天,是你救的我吧?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呢。”
赵紫悦紧张地拧着手指,她盯着舒云归的后背,小心翼翼道:“昨天那群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没有。”
舒云归一开口就差点咬到舌头,他那张在敌人面前舌灿莲花的嘴现在却打了结,半天只说出一句:“我没事。”
“你没事的话,也不会到医务室来吧?是不是受伤了?”
赵紫悦担忧道:“你能转过身来吗?如果你因为我受伤的话我会很自责的,请让我看看你是否受伤,好吗?”
舒云归的大脑中有两个声音在疯狂争吵,一个说“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见一面让她安心吧。”,另一个说“蝾螈星上到处都是危险,除了你自己没人能保护母亲,万一你们之间的关系被人发现,她就会成为别人威胁你的人质。”
强烈的冲突在他内心激荡,舒云归犹豫的间隙中赵紫悦已经走了过来,她伸手拉住了舒云归的胳膊,舒云归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高速电梯却打开了,于帅绮与另外两位将领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道。
“是啊,昨天李北野打伤了我亲兵呢,什么人啊真的是,路上被克里虫袭击那是他活该,目无王法,连虫子都看不下去要教训他了吧?!你说什么?什么生物研究部门?这事跟生物研究部门有什么关系?”
于帅绮显然没料到在这里会看见舒云归,他一愣,听见他提起生物研究部门的赵紫悦也是一愣,而舒云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迅速从赵紫悦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胳膊,越过于帅绮,飞身闪进了高速电梯中。
赵紫悦想追上去,但于帅绮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的去路,赵紫悦只能伸着脖子张望,但却只看见了电梯门关上之前,舒云归从缝隙中露出来的半张脸。
那模样,和舒宁秋简直一模一样。
她没有再追上去,只觉得脑袋中一团乱麻,儿子长大了,而且不知用什么方法来到了蝾螈星,可蝾螈星现在情况很糟糕,她不想舒云归留在这里,却又想不出办法来,她觉得自己需要与丈夫沟通一下这件事,可丈夫随着地勘部门出外勤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正当她内心无比纠结的时候,于帅绮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这不是生物部的赵研究员吗?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啊?啊!”
赵紫悦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再去看高速电梯,那里哪还有舒云归的影子,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摇头道:“不……没什么,是我考虑事情太入神了。”
她匆匆朝于帅绮道别,在步梯通道口核查登记了身份证件,准备走回生物研究部去,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幽深的楼体中只有她自己的高跟鞋的声音在回荡,她低头沉思,全然没注意从身后悄悄袭来的黑影,直至一双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一股刺激性气体涌入呼吸道,下一瞬她手中的检查报告就落到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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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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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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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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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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