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属楼的数量就可以看出,在巅峰时期,人工智能研究所的工作人数是相当多的,而且这里的生活条件比其他单位要好不少,他们甚至拥有一整层的空间作为家属活动区,这是其他任何单位都享受不到的优待。
当然,家属楼中居住的家属也是需要在堡垒上层中拥有正式工作的,或者是正式工退休之后才能继续留下来居住,像顾锦捷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原因要被送到下层去和祖父母生活在一起,直到六岁被选中成为上层学校中的学生才能回到家属楼中与父母住在一起。
家属楼是建造在地下堡垒中的一栋栋两层小楼,一般来说都是独栋的,一栋住两户人家,顾星堂之前的屋子就在七栋二楼,一楼的住户是个单身汉,因为工作原因被借调到了北美板块,许多年都没有回来过,所以在顾星堂一家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是没有邻居的。
暖黄色的建筑外墙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长久失修使得这些家属楼看起来格外陈旧,但就是这种放在现代社会压根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建筑,却是当时地下堡垒中令无数人惊艳羡慕的“豪宅”。
众人一起往七号楼走去,即使已经上千年没有回来过,顾星堂还是清楚地记得回家的路,他们砸开了家属区围墙大门,踩着满地遗落腐朽的物品残骸往前走。
整个家属区看起来都很乱,因为受到新世界计划的影响,人工智能研究所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遣散,人员调离亚洲行省,被分散安插到其他工程项目中去了,他们拖家带口离开地很匆忙,无法带走的东西遗落在园区内,经过千年的静置最后随着时光一起腐朽。
许多人家的窗户和大门都敞开着,有些人餐桌上甚至还摆放着没吃完的食物,可见他们当时离开地有多么着急,也足以看出当时政府为了稳定民心,终止新世界计划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七号楼楼下,因为顾星堂走得早,所以抬头看去,他家反而门窗紧闭,看起来是最整洁的一户。
“已经找不到钥匙了,但这种老式房门都不结实,你们就直接拆了吧。”
朱新月应声带人上去了,顾星堂一个人站在楼下,抬头望着自己家的窗户,虽然视线被玻璃后面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但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的心理,顾星堂竟有些不敢上楼。
房门就是最普通的防盗门,当然在那个时期,下层平民上不来,上层居民都是有id卡的国家工作人员,偷盗这种事基本上不会发生,防盗门只是个摆设罢了,朱新月甩了甩手腕,只要她一拳下去,这门轻而易举就能被拆下来。
耶稣一脸好奇地跟在朱新月身后看热闹,缪斯服务器初代机的厉害程度传得神乎其神,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看看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模样,此时楼道中站满了人,每个人都伸着脖子,等朱新月暴力破拆。
随着“咚”地一声,金属板被一拳贯穿,整座楼都晃了一下,头顶灰尘簌簌往下掉,朱新月抽出手来,门板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圆洞,房间内黑黢黢地,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还不能确定缪斯服务器初代机究竟在不在这里面,朱新月正要弯腰去看,耶稣却抢先一步凑了过去,他扒在门板上朝门洞中看进去,房间内光线昏暗,即使楼下的探寻队员们用探照灯从窗户外面照过来,但由于有窗帘遮挡,室内的环境还是很难看清。
他好像看见了一些白色的布,但说不准那是窗帘还是桌布,随着视线转动,眼前忽然多了一片粉红色的东西,感觉材质应该十分柔软,好像是衣服,但老爹家门上还挂着衣服吗?
过去有些家庭确实会在门后粘贴挂钩用来挂衣服,但这么娇俏的颜色似乎并不是戴映之那个年纪的女性会穿的,况且顾星堂离开的时候,戴映之已经被上传到缪斯服务器中很久了,她的衣服怎么还会挂在家里呢?
正当耶稣绞尽脑汁思考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门后的粉色忽然动了,耶稣猛然一惊,他以为是被风吹动的,但很明显这间屋子被密封地很严实,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风灌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撤回视线,眼前粉色骤然消失,旋即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门洞对面,就这么直挺挺地与耶稣对视!
耶稣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感觉自己脆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朱新月见势不对赶紧拉了他一把,没想到耶稣仰头倒了下来,翻着白眼张大嘴惊恐道:“里面有鬼啊啊啊!”
什么牛鬼蛇神也扛不住朱新月一拳,她立刻将手伸进门洞猛力一抓,手指触碰到某种柔软的物体,随着她用力往外一扯,一块粉色的衣料被扯了出来。
“装神弄鬼!”
她飞起一脚将门踹开了,眼前身影一闪,似乎有人想跑,同时身后数盏探照灯照了进来,将整个屋内照得亮若白昼,想要逃跑的那个人被朱新月从窗帘后面揪了出来,一把摔在覆着遮尘白布的沙发上。
“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沙发上传来抽泣声,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个小女孩,年纪不过七八岁,穿着一身嫩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两条麻花辫,可能是被摔疼了,此时正窝在沙发上“呜呜”地哭。
“呃……”
朱新月茫然地挠了挠头,抬头问:“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门口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尘封已久的地下堡垒中会有一个小孩,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地球上都没有人了,这个孩子又是谁生的?
这些问题朱新月想不通,她只能举起通讯仪让舒云归他们上来处理,但通讯仪刚举起来,那小女孩竟然动作敏捷地扑了上来,双手直直去掐朱新月的脖子!
朱新月虽然有些惊讶,但也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小孩子,她反手收了通讯器,同时仅用一只手就将那小女孩按在了地上,任凭那小女孩拳打脚踢,都无法从她的钳制下脱身。
“姐姐一般是不打小朋友的,但是你要是不老实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一点教训,待会要是打疼了,你可不要哭啊。”
面对朱新月的威胁,小女孩有些瑟缩,她转头朝门外看去,看见坐在地上的耶稣,登时就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朝他伸出手去,大喊道:“哥哥!哥哥救我!”
耶稣怎么看这孩子都觉得诡异,他吓得蹬了一下腿,立刻朝后缩去:“谁是你哥!别乱叫!”
“你就是我哥哥!就是我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耶稣心里发毛,不想再跟这小女孩说话了,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下跑去,迎面撞到了正上楼的舒云归。
舒云归和程思空刚才在检查7号楼附近的情况,此时才上来,被耶稣撞了一下,看他面色不佳,不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有个女孩!太他妈吓人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女孩?难道地下堡垒中还有人类居住?”
这异常情况使舒云归提起戒备,匆匆上楼去,正看见朱新月在教训那个小女孩,孩子被打得哇哇大哭,朱新月却还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拍在她屁股上,边打边教训:“以后还咬不咬人了?!”
“就咬!咬死你!”
虽然哭声大,但嘴也很硬,朱新月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手劲大,下手没个轻重,小孩子这样打很容易被打坏了,舒云归进去拉住了她的胳膊,道:“等会再打,先问问情况。”
小女孩趴在地上,歪过头来看着舒云归和程思空,她乌黑的眼珠看起来就像一汪深潭,完全看不见任何属于她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童真,舒云归眼皮跳了一下,旋即听见那小女孩恶狠狠诅咒道:“也咬死你!你们!咬死你们所有人!”
“你敢咬我就把你牙齿拔光!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父母呢?!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在教育你的!”
朱新月用力揪了揪她的脸蛋,小女孩骤然侧头咬了一口,但朱新月收手及时,她上下牙“咔嚓”一声磕碰在一起,看起来咬合力惊人。
“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
小女孩咧着嘴大笑起来:“我把他们都吃了!我也要吃掉你们!”
朱新月眉心一蹙,扬手就要打,在她看来这种出言不逊的小孩子多半就是欠打了,她不介意帮她父母好好教育她怎么做人。m.xiumb.com
“别打了,她不会听的。”
舒云归将半蹲着的朱新月拉了起来,她手一松,小女孩就立刻翻身蹿了出去,她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跳上餐桌打了个旋,随后立刻飞身朝舒云归扑来,尖锐的犬齿闪着光,如锋利的尖刀一般直直扎来!
舒云归一动不动,他迅速将朱新月拉到身后,看也不看就从另一名队员手中接过电离枪,在那小女孩被“瞬时防御”反弹回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整栋家属楼中响起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小女孩的身影如坏掉的雪花屏幕一样出现无数噪点,慢慢消失在众人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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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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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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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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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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