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
一口唾液吐在了袁化邵的脸上。
柳化烟的眼眸是冰冷的。
“我输了,输了的人,死是正常的,不过袁化邵,你不要再这样虚伪了好吗,令我作呕。”
袁化邵却丝毫没有愤怒,只是叹了口气。
“你终究还是不懂的,不懂我对这世态的看法,你尚且还没有蜕掉那世俗心,所以,我能原谅你,你却不能理解我。”
“你应当学一学何雉,她便懂如何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有不输于她的美貌,不输于她的睿智,就是,柳家血脉太过执拗。”
袁化邵摸出一条手帕,擦掉了脸上的唾液。
“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有时候,这世上也孤独,需要有同路人。”
轻轻拍打两下柳化烟的脸颊,袁化邵转身,走出屋外。
柳化烟闭上了眼,她手再次挣动两下,琵琶骨被制,那股无力感却依旧侵蚀着身体,让她无法挣脱。
门闭合了,袁化邵站在门口,从门缝中静静看柳化烟许久。
他眼眸中,还是遗憾,却又多出了几分杀意。
杀意,来自于遗憾,来自于他的心软,更来自于柳化烟的不懂事,不配合。
子嗣。
若一人得以不死,何须子嗣来延续?
子嗣多了,并不是好事。
自古以来,逆反之事太多太多了。
记忆开始紊乱,许多他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开始泛起。
“化烟,你能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不要让我太心痛。”袁化邵话音略显得沙哑起来。
清冷的话音,从屋内传出。
“柳家的道术,你可以去柳家寻,我自有死时,无需违背人伦,若你之心更狠,大可以杀掉我腹中子,而不是惺惺作态,让我动手。”
袁化邵闭上了眼,他没有再开口,转身离开。
内心,却显得更失望。
柳化烟还是不懂,她一直认为,孩子是护身符,可实际上,她错了,错的离谱。ωωω.χΙυΜЬ.Cǒm
或许,是他自己错了?
袁化邵忽然想到这一点。
柳化烟,根本就不是他需要的同路人?
或许,只是他贪恋其美色,亦或许,他只是因柳化烟的气质而动心。
世上男女,真俗。
可这阴阳调和,又不可缺少。
袁化邵在心中轻叹,一个完全理解他的女人,终究还是难寻。
阴阳贤弟,倒是很有福气。
不知道何时,袁化邵手中又开始把玩两枚文玩核桃了。
微眯着眼,他内心起了一丝计量。
不,其实不是如今,而是在许多年之前,他就有一个打算。
只不过,他本来准备要实施的时候,柳化烟就出现了。
柳化烟的容颜,的确可以让任何男人倾慕,饶是他袁化邵也不例外。
他一度认为,这是天认为,他有资格享受这世上任何完美的事物。
可他没想到,天还是开了个玩笑。
“迟了点儿,稍稍麻烦了一点,阴阳贤弟,不好对付了啊。”
袁化邵低喃。
“不过,弟妹再无生养之能,会好管教一些。”他脸上又扩散了笑容。
这辈子,他就喜欢布局。
无论能用上与否,该布局的时候,便不能少。
这样一来,该用的时候,就不会烦心,无先手可起。
所以,他不介意对李遁空好一些。
不介意时而提点罗忠良,张九卦一两句。
对阴阳贤弟,他也一直很关心。
就像是前段时间,一场暴雨,他就一直遣人暗中跟随,见了李阴阳绕路都要来开阳,他才彻底放心。
只是,阴阳贤弟居然带人去了屏障山。
他同其交代,那是先天算叛徒居住之山。
可事实上,屏障山中隐藏了大秘密。
他并不想那个秘密被发现,只是,他确定,仅仅三天时间,他们赶路都不够深入,届时李阴阳还会返回参加他的寿宴,无需担忧太多。
但一些事情,开始了就是开始了,他本身就注定了要动手。
只是,取决于动手的方式不同。
……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停的从一个院落中传出。
院中某一房间,火炉极其炙热,肌肉虬结的年轻人,正一锤一锤夯实的敲击在铜块上。
锤头并不大,是为了不让铜变形。
另一侧有个老人,他生着一副圆脸,五官却极其有立体感,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全神贯注的捧着一只铜碗,铜碗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老爷子,这符如此难雕,到底是什么符?”
“不像是道符,不像是先生符,还真是少见。”
年轻人的话音如若洪钟,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老人一声不吭,还在仔细雕琢。
两人的容貌相似,身材更是相似,不超过一米六,算是五短身材。
再矮一些,都要成侏儒了。
“我商家世代锻铜,这符,为何也不能让我们收录,坏了规矩。”商阕略显得不满,低声道。
老人总算放下来刻刀,他咳嗽了一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袁仙师的符,自不可能让我们凡俗之家收录,另外,袁仙师对我以友人视之,更不可能偷偷收录,商阕,这话,你就莫要再提了,再有两日,就是寿宴了,宴会在夜间举行,袁仙师说过,希望我能做好这碗去找他,我揣测,八十大寿,民间是有规矩的,新碗盛饭,可有延年益寿的好兆头。”商陵满眼的羡慕。
顿了顿,他又道:“袁仙师八十高龄,比我还年长几岁,可看上去,他至多不超过六十!我一直认为,太和山传闻中那位张真人,活了二百多年,全然是虚妄,可看袁仙师那么健硕,恐怕他真能活个一二百岁,也不一定。”
“这……”
商阕抡起来了锤子,继续锻铜。
商陵复而继续雕刻铜碗符文,极其仔细。
……
屏障山深处,燕巢山体处。
燕巢多峰峦。
本身李阴阳并不打算带张尔走这么深。
可没想到,张尔虽愚钝,但他竟然硬背下很多风水术的要理。
对很多东西,一点而透。
不知觉间,便走了这么深。
此刻,李阴阳微微抬头,夕阳入暮了,还有两天,就到了袁大哥寿宴,得往回赶路。
他正要喊停入定的张尔,却忽然微眯着眼,眺望着更高的屏障峰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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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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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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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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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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