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亡了!”
“壬家几十年的努力经营,被毁于一旦!”
我轻身提气,极为缓步的走到了祠堂门前。
透过门缝,我瞧见了祠堂中的一幕。
站在最中央,有个穿着唐装的男人,他头发剃的干干净净,半张脸尽是抓痕!
睁大的眼睛中,全然是怨念恨意!
周围则站着五六十人,男男女女都有,甚至还有孩子。
他们的脸同样是悲伤和恨。
“从天元地相联手起,就是一道噩梦般的阴云笼罩在壬家的头顶。”
“上一次,壬家只剩下一些传承,一些老弱病残,蒋一泓的规矩,只杀相关之人,他给了我们机会!”
“只不过,这天还不够唾弃蒋家!不够唾弃天元和地相!”
“早该覆灭的天元道场,居然悄无声息的多了一群天元先生,人丁单薄的蒋家,还有一个蒋红河!”
“不过,那蒋红河一样愚昧!不,是蒋家人,还有那些自诩正道之人的狂妄!”
“放我一人,当做恩赐吗?”
“他比蒋一泓和郭天玉加起来都狠,可他的脑子,不够用!”
“那群柳家道士,李遁空,蒋無,都不够聪明,呵呵,经过当年那一役,我们壬家,从来不会全部再聚集在一个地方,不会再让人屠戮,甚至存活,都是靠人恩赐!”
“即便是我今天没能回来,以后的壬家也必将复仇!”
“而壬九秋今天站在这里,壬家就和当年一样,不用摸索,我们离开这里,再次蛰伏下去!”
“下一次,不会有壬河那样的失误了!”
那人字句铿锵,哑声道:“作为仅存的家主!血债,必将血来还!”
下方那群人,甚至连带着孩子,眼中都是怨恨,尖声喊道:“血债!必将血来还!”
说真的,这整齐的喊声,代表了壬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先生到普通人的高度统一。
我鲜有见过这么统一的家族,普通人也好,阴阳先生也罢。
丁家不统一,陈家有分歧,就连舒家下辖的唐家,都各怀鬼胎。
这一致对外的统一,对我都产生了几分感染,让我鼓起掌来!
站在门外,我用力的鼓掌,清脆噼啪的声响,很快就让屋内安静下来!
“谁!”
任九秋惊疑不定的看着大门方向。wWW.ΧìǔΜЬ.CǒΜ
我一脚踹在门上,迈步走了进去。
我还是在鼓掌,声音更大。
安静下来的祠堂中,这掌声都带着回音。
任九秋前一刻还涨红至兴奋的脸,这一瞬却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宛若石化!
“好一个任九秋,是个人物。”我夸赞了一句:“我都快被你感染了!”
“……”任九秋身体微微颤栗着。
场间那些壬家的妇孺老弱,全都惊惶的看着我,恐惧的氛围开始蔓延。
“不用怕,我高祖是蒋盘,先祖是蒋一泓,我不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我语气诚恳的说道。
那些人脸上的惶然还是没消散。
任九秋死死的盯着我,眼珠子似乎在充血,右脸上的伤口因为太过紧张,一样溢出血来。
“不过,你没傻,那你就是骗了我,我家太爷最讨厌被人骗,我同样最唾弃骗子。”
“上一次壬河装傻充愣,被曾祖丢进了红河,祭奠了我太姑奶奶。”
话语间,我放下尸裹,眼神一瞬间冰冷到极点。
“你骗了我,那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任九秋颤栗的更凶,双腿都在哆嗦了。
从他的眼神中,逐渐蔓延出绝望,而绝望之余,又多了一份期翼。
他颤栗的跪了下来,哆嗦道:“那我真的去当一个傻子。”
说真的,任九秋这样就跪下来了?
这让我没料想到,更觉得这人能屈能伸。
“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些事情,譬如,家破人亡。”
“我以前不承认身上血脉的时候,不认我妈和外婆的时候,她们就提过,家破了,人亡了。”
“蒋家比你们惨多了,既要承受这老天爷的不公,还要承受你们的暗杀,他们活的真的不容易。”
“我先祖不杀妇孺老弱,可你们壬家,就偏偏逮准了妇孺老弱害,太姑奶奶在红河,被你们拿去嫁了水尸鬼。”
“我妹妹蒋幽女刚出生,就惨被掐死,还是外公亲手掐的,你说,她可不可怜,悲不悲惨?”
“你们无恶不作,家族倒是几十年发展的风生水起,我们处处受掣肘,却提防着随时断了香火,从此烟消云散。”
“真不公平。”
我摇了摇头,看着任九秋,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
“当傻子,是不够的。”
“你骗过一次人了,还指着我再信任你么?”
“那……你想怎么样?”任九秋颤栗道。
“我想怎么样,取决于你会怎么样,如果我不满意,不高兴,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做,比我先祖蒋一泓狠,比天元道场的郭天玉更绝情,杀了这里的妇孺,又如何!?”
我这话一出口,场间那些人,都被吓得腿软,有些胆子不够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我去死!你放过他们!”
“他们里头,没有人会阴阳术,所有相关的人,全部是单独培养的,他们就是普通人!”
任九秋果断开口,拔出来了一柄匕首!
他低头,盯着自己心口,就要朝着胸前刺去。
“我妹妹是被掐死的,我外公蒋老汉,是自己把自己脖子拧断了。”
“匕首刺死自己,太便宜你了。”
“叫上几个人,把你脖子拧断,如何?”
任九秋的脸色更苍白。
我淡淡的说:“壬仙命不是说,当初如果是壬河凌辱我母亲,生下带着壬家血脉的我,就可以让我去屠戮蒋家人吗?”
“我觉得他的提议,很有意思。”
“你挑选几个族人,按照我说的方式去死,我就放过这里的所有妇孺,一个不杀。”
“你发誓!”任九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揶揄的笑了笑,抬起双手指天,说:“我发誓。”
还没等任九秋招呼人。
场间居然就先走出了几人,有女人,有年轻人,也有老人,直接朝着任九秋扑去!
我眼神很平静,灰太爷却吱吱叫着,意思是说,壬家人真够意思的,知道死了任九秋,他们不用死,就赶紧下手了,这样的家族,在林乌都少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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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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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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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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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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