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曾祖并没有立即去玄武山,因为郭得水说,需要再做一些准备,备齐了祭品三牲。
我们所有人也被安排了房间休息。
待在天元道场侧后方的休息区域,躺在房间床上,单薄的木板床很硌人。
我望着房梁,怔怔的出神。
这一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可我也觉得,有着意想不到的简单。
毕竟,此前我们办任何事情,都要出生入死。
这一次,不过是不打不相识。
白节气还没有联系我。
柳昱咒他们,应该还没有围捕到张立琮?
那下一站,我们是要去地相庐了吗?能拿回来管氏阴阳术的传承!
我已经顿悟了数次,领悟了单体攻击人命数,以及群体攻击人命数魂魄的两种十观手段。
关于五绝起手的,我还没有领悟多少。
我隐隐有一些线头和摸索,包括起卦方面。
或许拿回来传承书籍,我还会有收获!
毕竟之前我背下来时,我本身对于阴阳术的理解还不够深,甚至算不上先生。
此外,师父也要教我起卦,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裨益!
困意逐渐来了,迷迷糊糊的,我陷入了睡梦中。
隐约,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在喊我。
脸上冰冰凉凉的,似是有什么东西触碰着。
我迷迷糊糊想睁开眼睛,一下子,眼睁开了。
床上空空荡荡,哪儿有什么人?
灰太爷睡在我枕头上,轻微的打着鼾。
摸了摸脸,我正想继续睡,可一个激灵,我想到一些事情,又睡不着了……
从床上下来,我匆匆离开了房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多时,我就回到了天元道场的大殿。
深夜的大殿极为幽静,两口棺材并排放在前方。
蒋盘和苏芸的灵位前,烛火幽幽燃烧着。
我一直走到了棺材后边儿,便瞧见了那口白棺。
虽说蒋幽女同样是蒋姓之人,但她并没有受郭得水,曾祖,以及其余人跪拜的资格,因此,她的棺材都被放在最后边儿。
那种冰凉的感觉,太像是以前蒋幽女用脚杵在我脸上。
怔怔的看了白棺一会儿,又想起来我两的身世,心中不免多了几分郁结。
一胞双胎,她却遭受了完全不同的命运,我看似小时候遭受的苦楚多,可可现在,在我身后当后盾的更多。
这风水界虽说是尔虞我诈,危险重重,但那些长辈,全部都护着我。
可以说,这绝大部分的苦难,都让蒋幽女一个人承受了……
半晌后,我推开了白棺棺盖,蒋幽女的尸身静静躺着。
我伸手抚摸了一下它的脸颊。
又沉默了许久,我才低声道:“哥别的做不了了,葬了你后,哥会尽快干掉壬家那群人的,给你,给咱们蒋家报仇!”
冷不丁的,蒋幽女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双死人眼珠,却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我心头又压抑了不少。
伸手,我快速抚上蒋幽女眼眸,将其眼睛闭合……
再关上了棺材盖子,我在旁边呆坐了许久。
后半夜,我才回到房间去。
次日,天元道场准备好了一应祭拜的东西,在郭得水的引路下,我们登上了玄武山。
这天元道场的四山,纳入了四祥瑞之兽,相当于坐拥二十八宿。
郭天玉的葬坟虽说看起来单薄,但实质上方位极佳。
蒋盘夫妇的尸身,被葬在了郭天玉的坟头左侧,至于蒋幽女那口白棺,埋在了苏芸的坟茔旁边。
我们所有人都行了三跪九叩的礼数。
蒋淑兰在蒋幽女的小坟前头潸然泪下,她哭了许久,才勉强止住。
我内心一样怅然若失。
罗十六劝说我,人死灯灭,人生有来处,死有归处,这是命数,是轮回,同样也是循环,数年前,他有一位长辈要离去,他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却还是只能同长辈一路前往归处,目视着长辈离开。
他理解我的悲伤,可他要告诉我,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会发生的因果。
生为因,死则是果。
罗十六的话,并没有驱散我的伤感,却让我怔然许多。
生为因,死为果?
是啊,生死是无法超脱的事情。
无论多强横的人,死后都是一具枯骨。
唯有在短暂的生命中,留下更浓墨重彩的一笔,或是更为深刻的痕迹,才会被后人记住。
否则,便会慢慢消失在时间的长流之中。
离开了玄武山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天元道场中。
只有沈髻留在了大殿。
因为她是天元场主,我们虽说和天元相关,但天元并非是家族传承,我们的关系实则上不大。
廖呈的资历,他能够干涉,我们却不能。
后院中的时间,就过得有些枯燥。
我一直在钻研管氏阴阳术。
柳絮儿也开始练功。
至于曾祖,依旧是老样子,在院内晒太阳,师父则闭门不出。
廖呈和罗十六时而会出去走走,不过他们并没有同行,我问过罗十六,他是去看看外头江域,毕竟这是他没见过的风水地。
一晃眼,时间过去整整三天。
沈髻总算来了休息区域,她居然换上了一身带着银线的唐装,属于天元相术的龟甲,杨公盘,以及装着铜钱的布囊,全都挂在了腰间!
一直到此时,沈髻才像是个阴阳先生的装束。
先前,看似她是先生,可她总是上前打杀,看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
这样一来,比之前要沉稳的多。
沈髻先给廖呈,曾祖,以及我师父见礼后,才说了她的打算。
天元相术的阳算,金钱爻部分,她已经全部交给了郭得水,让所有天元先生领悟,同样,她从郭得水手中拿到了阴术部分。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抵达下一个境界了。
除却了她心境的问题,还有髻娘村的阴术,并不够匹配金钱爻这样的阳算,葬影观山又不算完善的阴术。
如今传承得全,她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或许能精益不少,甚至有可能,十年内出黑。
她已经通知了羌族,羌族得知天元道场的事情后,同样显得兴奋。Χiυmъ.cοΜ
而她经过和郭得水等人的商议后,决定从羌族中筛选一部分族人,拜入天元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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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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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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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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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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