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骤然恶寒,我猛地一咬舌尖,清醒过来。
手,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碰到绣花鞋了……
灯光下,绣花鞋的鲜红更深,甚至还有细微的绒毛滋生!
我顿时微眯起眼睛,木棍顺势朝着绣花鞋上一抽!
“啪!”
绣花鞋被砸扁,一团恶臭的黑血自鞋底淌了出来……
柳絮儿捂着嘴巴,干呕了一声。
我眉头直颤。
这不就一只闹鬼的绣花鞋吗?味道,怎么都快赶上马山义庄那些尸血了。
“这鞋子的主人,好大的脚气。”我憋着气说了句,同时从兜里的符带上扯下来一张符,直接甩到了那绣花鞋上。
符纸嗖的一声,紧紧裹住了绣花鞋。
黑血逐渐消散,阵阵白烟弥漫。
我连着扇了好几下,那味道才总算散去。
“灰太爷,你帮个忙,把这鞋子弄远点儿,给埋了成不?”我喊了灰太爷一嘴。
结果柳絮儿的两只裤腿都没反应,灰太爷并没有出来。
我眉毛拧了拧,用木棍挑了一下绣花鞋,将其拨拉到了墙角。
将老妪从地上搀扶起来,我扶着她坐到了一张脏兮兮的竹椅子上。
“好像,她刚才穿着那只绣花鞋。”柳絮儿小声道。
我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老妪一只脚光秃秃的,其上还沾着不少污秽血迹。
“差点儿误会她死了……还好只是鬼上身……”我喃喃道。
“吱吱”的叫声传来,灰太爷钻出了柳絮儿裤腿。
柳絮儿嘀咕了一句:“灰太爷说,他喜欢啃脚趾头是不错,可不喜欢那么臭的鞋,喊你这种事情别叫它。”
“……”我张了张嘴,最后嘴角抽搐地说了句:“晓得了。”
灰太爷这才钻回裤腿里。
我伸手探了探老妪鼻息,她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此前的分析在我脑海之中萦绕回荡,我伸手掐了一把她的人中。
老妪发出一声闷哼,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眼中透着虚弱和茫然。
她呆呆地看着我和柳絮儿,无力的说了句:“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
刚才她那股阴翳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
这时,老妪又瞧见了我们身后那妇女。
“小莲?他们是谁?”她虚弱地问道。
妇女还被胡三太爷迷惑着呢,自然无法回答她。
老妪眼中的茫然,逐渐成了不安和惶然。
“老太太,你认识这个吗?”我先指了指木棍上的布条,打算直接道明来意。
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脸色一僵。
居然不认识我师父的法器?是我猜错了?
转念一想,我就觉得应该不是。
语气稍沉,我慎重道:“那你认不认识,李遁空?”
老妪嘴巴忽地张大,满脸惊骇之色,下一瞬,泪水就噙满了眼眶。
“遁空……”她话音颤栗无比,夺眶而下的泪水,在皱巴巴的皮肤里渗透。
转眼间,她泪流满面,哽咽的哭声在屋内弥漫。
我没有立即打断她,任凭她哭了许久,当她稍缓下来后,我才直接跪在她面前,先行了叩首的礼数,毕恭毕敬的喊了师娘。
哭声戛然而止,老妪呆呆地看着我,更不解道:“师娘?”
我抬头和她对视,道:“对。”
她眼中的茫然却愈发多了。
摇了摇头,她沙哑道:“这怎么可能?你是遁空的徒弟?可他……”
这语气中透着浓郁悲伤。
“您知道,他死了?”我话刚脱口而出,老妪骤然面无血色,无力的靠在了墙上。wWW.ΧìǔΜЬ.CǒΜ
“你不会是遁空的弟子,他已经走了很多年很多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到我?”老妪语气疲惫中透着警惕。
我眉头拧起,心头的疑惑却愈发的浓郁。
一直以来,好像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认为我师父死了!
当年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那么毋庸置疑?毫无半点儿转圜余地?
此时,老妪站起身来,更加警觉地盯着我,似要跑开!
我长吁了一口气,再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娘你也笃定我师父死了,可他的确没死,活得好好的,我来找到你不容易,我知道你叫许云烟,知道你是内阳人,还知道你儿子李念空,就是我师父遗留在外的子嗣!”
她脚步戛然而止,身体颤抖的更厉害。
抬头,我深深看着她,继续道:“你如果要证据,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更多。”
“我没必要骗你,说开了,师娘您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刚才如果不是我,那只绣花鞋,能要了您的命。”
“还有,我听您媳妇说,您儿子进山有半个月了还没回来。您应该是一周前进山的时候,碰到的那只绣花鞋吧?因此被怨魂缠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明明知道您活着,不来找您,不过我既然受人之托来了,就一定要带您过去,您和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我把您儿子得找回来,要是他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师父一棍子打死我。”
我这番话,丝毫没有危言耸听。
进山半个月,还是跟着一群驴友。
这周遭的山可不小!如果他跟着的是一群普通驴友,半个月没出来,搞不好是困在山里头了!
可要是那些驴友不普通呢?
我不由得想到了当时去山中找廖呈的时候,二气村一共有五个村民,被那山羊胡先生的队伍带走,他们说是地质勘探,实际上却挂羊头卖狗肉。
这群驴友,如果不是真驴友,那麻烦可就大了。
老妪身体又在发抖,她险些没站稳,眼泪又要往下掉。
柳絮儿赶紧上前搀扶住她,糯声道:“老奶奶,红河人很好的,我们没骗您,人命关天,您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柳絮儿又将老妪扶到了椅子旁坐下。
老妪才说了半个月前发生的事。
当时有一群驴友进村,说不想走常规的旅游路线,想请个知道山路的向导,去山里找一处地方。
有很多人去报名,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偏偏找到了他儿子,愿意给一大笔钱,喊他带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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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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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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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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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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