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算珠声骤然停顿,那猛烈的落空声,又让我脸色煞白。
我用力吮吸舌尖,之前的伤口还在,疼痛刺激的我一阵清醒。
算珠声又接踵而至,我感觉心若擂鼓,几乎快要绷断!
沈髻的神色和我相仿。
她脸色更是骤变!
我双手握紧成拳,额头上青筋不停跳动。
这来人,又是谁?
这声响太诡异邪门了,居然让我心跳都被带动……
又是一个变数?
马宝义那一方的人?!
我和沈髻都受到如此狼狈,就算柳昱咒很强,可他必定也要被影响。
我抬腿,就想要接近柳昱咒,我得给他帮忙!
肩头却被沈髻一把按住!
“你干什么?”我回头,嘶哑的说道。
沈髻的身体却在发颤。
我懵了一下。
不对啊,这声音有影响,但还没到这种程度……
“不要过去,帮手,来了。”
沈髻说完,便盘膝坐地,开始调节呼吸。
呼吸的频率节奏,不正是她之前教我那一段吗?
还有……
这算珠声,是帮手?!
我脑子很乱,可我没再强撑着,盘膝坐下之后,跟沈髻一样调理呼吸。
那股心神紊乱的感觉顿时减少了许多。
远处,柳昱咒还在和那十一口青尸搏斗。
咒法回荡于山顶。
剑影四射而出。
那算珠声,就好似奏乐!
本来被围攻,快要落入下风的柳昱咒,攻势瞬间又变得迅猛!
我呼吸都变慢了,更是不敢眨眼。
不光是柳昱咒加快攻势,马宝义的操控速度,似是变慢了……
算珠声,忽而变弱了几分。
却有另一个深邃的声音随之响起。
“先天十六卦,雷入泽中,雷泽随。”
“髓,颈,股,直列之伤。”
“地气缠足,当卧地蛰伏。”
“铁口出,金算落,言出卦成!”
算珠声随之消散……
这几句话,我却全然没有听懂。
咒法?
这的确像是咒法,可为什么没有剑?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马宝义忽而伫立在原地,没有继续挥舞手臂,操控青尸煞。
十一口青尸几乎同时迟钝下来,柳昱咒身体猛然一旋,长鞭挥动,那些青尸四散落下。
马宝义的身体,更是朝着前方倾斜,似乎要倒在地上……
我能看见,他的眼中透着惊恐。
这惊恐之中,还夹杂着恨!
几乎是滔天的恨!
这关键时刻,马宝义怎么会突然不动,恐怕,并非他不动,而是他动不了?!
柳昱咒停下身体的同时,长鞭又缠在了腰间。
他单手朝着后背抓去,再拔出时,手中多了一柄剑。
这剑很奇怪,看不出其材质。
因为剑身上缠着细密的绳子,细绳混杂着五种颜色。
就连剑尖,都被包裹着。
“咒曰:天子斩竹,诸侯斩苇,庶人斩草,阳月斩节上,阴月斩节下,五色线请五帝临!”
“血剑斩尸,剑落破尸殃!”
“吾奉柳氏正道,急急如律令!”
柳昱咒喷出一口血,淋于剑身之上!
他右臂回缩,猛然朝着前方一推!
那柄染满血的剑,就好似一道血光,直射马宝义的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
马宝义还在倾倒的动作中,没能恢复控制力。
剑,已然到了马宝义面门之上!
剑尖,刺进了他的右眼。
血,溅射而出!
我眼皮又狂跳了一下,更是觉得眼睛通红。
因为那剑太锋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都被射中了……
马宝义正在向前倾倒的身体,又骤然倒飞而出!
这一下,他撞击在了义庄门前的柱子上!
柱子应声断裂,他又撞到了后方的墙上,墙体轰然倒塌……
马山义庄顿时坍塌了三分之一!
柳昱咒背负着一只手,静静地看着那废墟之处。
风吹动他的道袍,他身上竟没有丝毫破损。
刚才那十一口青尸煞,居然没伤到他半分……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那脚步格外的平稳,给人的感觉,每一步,都稳稳落在实地,才会再次抬起。
我呼吸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
除了身上的疼痛,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脸上火辣辣的,其它还好,没有更严重的伤患。
起身,我慎重的回过头去。
我想知道,帮手,是谁!
柳昱咒能挥出那一剑,不仅仅是柳昱咒强横,如果没有那帮手怪异的一句话,定住了马宝义,柳昱咒并没有击中马宝义的机会,还在和那十一口青尸缠斗!
一眼我就瞧见了,竹林旁走来一个人。
他很年轻,至多二十几岁。
可他又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苍老,因为他眼角已然有了细密的鱼尾,眉尾稀疏了一些。
一身长至腿侧的唐装,明显是特制的。
左肩一条黑色背带,似是背上挂着东西,右肩一根布带,挂着一个长长的木匣,他怀中还抱着一口算盘。
让我咋舌的是,那算盘居然是纯金的!
月光照射下,金算盘泛着幽幽的光晕。
我眼皮狂跳不止。
因为我晓得了,刚才的声响,来自这口算盘!
这算盘不只是要钱,还要命!
我还想多看几分来人的脸,可他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忽而觉得他的脸模糊了,一时竟看不清晰。
再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
“沈髻,多谢。”那男人面含笑容,和沈髻说到。
沈髻抿了抿唇,她的面色是复杂的。
“我并没有帮到什么,这麻烦,却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沈髻摇了摇头,语气更为复杂。
那男人又笑了笑,道:“你并非推动命数的人,命数之因,让马宝义来到这里,他是我当年留在髻娘村的隐患,那命数自然会让我来承受果报。”
沈髻没有说话了,她撇过去了头。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看出来了一点儿什么。Χiυmъ.cοΜ
并且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你,就是罗十六?”我沙哑的开口。
那男人扭头和我对视。
他的脸并不帅气,但是却极为耐看。
我这才发现,他年轻之中,又有一些寻常年轻人没有的风霜色。
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我听过你的名字,蒋红河。”
“马宝义还未曾被镇住,你我稍后再叙。”
语罢,他脚步快了不少,朝着柳昱咒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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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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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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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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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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