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髻的脸色顿时缓和不少。
我低头又思索了起来。
沈髻的反应还是在我预料之内,可这事儿,能一直瞒着她吗?
“蒋红河?”沈髻又喊了我一声,问我怎么了?一动不动?
我再抬起头,和她双眸对视。
接着我看了一眼房门。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观星宅绝对安全,柳昱咒还未曾出关,即便出关了,他最多到门口,不敢擅入宅内,姜萌是先师侍从,只为先师效力,不会偷听。”沈髻又开口道。
“你知道零正二神吗?”我不再犹豫了,直接说道。
“零正二神?”沈髻低喃,她明显的疑惑不知。
“阴阳术?”沈髻又问我。
我点点头,说对,然后便如实和沈髻说了,我到林乌,见到出马仙张立琮的过程,以及他下毒威胁我去那座大山,找到了老道观,又见到了零正二神的阴阳先生廖呈。
仙人窟和那山羊胡一行人,我自没有隐瞒。
最后我才讲和廖呈的交谈,得知了廖呈改善了偷寿之法,使其不再是夺人性命的手段,只是到底是什么原理,我不清楚,可我见了那山羊胡折损了阳寿,并没有丢掉性命。
同时,我将符带和透明玉瓶拿了出来,放在床边。
沈髻的脸色不停地变幻,从听到张立琮的警惕,再到仙人窟的震惊,最后则成了苍白。
“所以……你给我吃的,还是偷寿邪术弄出来的东西?”沈髻声音微颤。
我眼皮微跳,迅速解释说,偷寿是以恶劣狠毒手段,夺人性命,再自身使用,廖呈作为一个阴阳先生,将偷寿改良,虽说拿人一些阳寿,但却不杀人。
廖呈又是行好事之人,悬壶济世,受他恩惠之人无数,就连那山羊胡,险些洗劫了他所有传承,廖呈都没有下杀手。
一个德高望重的阴阳先生,改良了的术法,恐怕不应该叫做邪术了。
况且,如果他这法子,只是用在恶人之身呢?取一部分恶人阳寿作为惩戒,再救好人呢?
我生怕说慢了,沈髻就接受不了这现状。
稍稍停顿,我又补充道:“你想想,放血伤不伤身体,伤了元气,是不是也要折寿!?你以为放柳昱咒的血炼丹就没事儿?这不也是另一种生机的转嫁之法?”
沈髻的脸色,又成了青红交加,反驳道:“他说,你就信,他真的没杀人?还有……”
我直接打断了沈髻,说我也学了十观相术,他除了在忽悠我去开他徒弟的符时,话音有问题,其它时候,都是正常。
沈髻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眉头拧巴了起来,没再多言了。
两人僵持了许久,沈髻才闭了闭眼,说等我找到李惊蛰,带他回零正二神的山门时,她会去求证。
我:“……”
当即,我就摇了摇头,说我没打算去找李惊蛰回去。
沈髻再睁眼,目光顿时锐利了不少,问我什么意思?
我如实告诉她,李惊蛰连廖呈那么大本事的人,他都能说封山门就封了,说关就关了,我哪儿有本事带他回去?我不想死。
沈髻眉头紧皱,摇头说,这肯定不行,万事皆有因果,我拿了人的东西,收了酬劳,就必须办事,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年过百岁的先生?
如果打定了主意毁约,恐怕就要遭到报应。
至于那张立琮,同样是个大隐患。
一时间,我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半晌,我才弱下语气,回答说我也没有李惊蛰的线索和下落,那我总不能举着一个牌子,说我要找李惊蛰吧?
沈髻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个倒是不急,既然廖呈说了让我找,那我肯定有机缘遇到。
我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了,张立琮已经是将死之人,应该找不来,就算找来了,有她在我身旁,我也不怕。
沈髻再一次沉默。
“好似这四五十天内,你遇到了很多事,姜萌告诉我,你在羌族,还被人带走过一次,是柳家的高手,却并非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阴。”
总算,沈髻的面色和语气都缓和了。
我又挠了挠头,说这话,说来就长了。
“长,可以慢慢说。”沈髻看了一眼我左右肩头,这时候,才扯下来手腕上的刺。
我站起身来,说行,那就慢慢说。
走出房间,我去了水潭旁边的亭子,沈髻跟上我。
坐下后,我便打开了话匣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去林乌,遇到廖呈的事儿,都说的差不多了,我补充了一些细节,又说了去内阳,以及内阳那一档子事儿,再就是我到羌族。
关于那带高冠的老道士,我说得分外详细。
我还讲了那老道士和我师父有旧,更和蒋家的关系不浅。
沈髻一直听着,眼皮一直颤动,完全保持不住镇定。
当我完全说罢,她才凝重无比地喃道:“官尸鬼匠,仅仅是黑煞,居然如此恐怖,看来罗十六此次去的地方,不一般,居然拖延了这么久,至于你师父让你来找的尺子……据我所知,羌族和柳家,都没有尺子的宝物。”
“至于那高冠道士……”
沈髻抿了抿嘴,复杂道:“柳家曾有一位大长老,叛变了家族,以至于之后的大长老,都再无高冠,可那位大长老,已经被除名,具体事由我不知道,但他绝对不可能再活着,或许,那几个老家伙知道,但他们对此避讳陌深,此前我问过一些,他们都怒气冲天。”
“唯有的可能,那高冠老道士,是当初大长老的传人?”沈髻说到这里,喉咙都滚动了一下。
“有没有可能,你师父让你到羌族,实际上,并不是让你找羌族内和柳家的人要尺子,而是找他?”沈髻深深地看着我,又道:“你师父是神机妙算的高人,他或许早有推算,而那前辈,也有所预感?”
沈髻这话,让我脑袋又是一嗡。
我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说我怎么这么愚钝?居然没想到这个?
骤然站起身来,我说不行,我得马上回一趟那山!
沈髻同样起身,说和我一起去,顺道再跟我回内阳。
我面色当即一喜。
随后,沈髻喊来姜萌。
我们三人很快便出了观星宅,往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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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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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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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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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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