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瘸腿儿灰仙没有再吱吱叫,柳絮儿眼中透着不安。
短暂的几秒钟,我镇定下来……
有活人不可怕,我就是来找这个先生的,他要是死了,那才是白跑一趟。
只是,门上的符,让我有些惴惴不安。
我总觉得心悸,那符肯定不能正面走过去。
还有,门内那人的脾气咋样?会不会我刚放了他出来,他就要了我性命?
这都是值得担忧和思索的地方。
我思绪落定的时候,那破风箱一般的咳嗽也停下来了。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此山门坐堂零正二神先生廖呈,还请在外的两位小友,替我撕掉门上符封,我被徒儿关押至此,两位放我出来,我当有重谢。”
我眉心紧蹙,心里暗忖要如何确保符和里头的人都不能伤到我。
否则就算张立琮给我下了毒,我也没办法放他,好歹我还有点儿时间,赶紧去想别的办法解毒。
总好过死在这深山老观中。
我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沉声回应道:“廖老先生,我们正是为你而来,有一位叫做张立琮的出马仙,托我背你出山。”
忽然间,我觉得周遭安静了。
门内不再有任何声音,整个老道观内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其实,我直接阐明来意,缘由简单。
我想看他知道我的来意之后,是什么态度,甚至,我想知道他和张立琮什么关系。m.χIùmЬ.CǒM
我能不能带走他……
万一,他不愿意跟我走呢?
时间安静了十几秒钟。
屋内传出了苍凉,嗟叹的笑声。
“三十一二载,花甲子过半,却还有知晓我的人,此事,倒是令廖某唏嘘。”
而我则在仔仔细细地听他的声音,回忆十观相术的内容。
关于口的部分,其实还有声音的描述。
只是这一部分,我还记得很模糊。
正当我忍不住,想要拿出十观相术,临阵磨刀一下的时候,忽然,脑袋又清明了不少。
我心中默念,夫之有声,如钟鼓之响。器大则声洪,器小则声短。神清则气和,气和则声润,深而圆畅也,神浊则气促,气促则声焦,急而轻嘶也……
我稍稍松了半口气。
这廖呈老先生的声音,通畅而声润,是神清之相,这就代表,他非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可我又回忆起来另一件事。
就是那老谢……
他的声音,却是破锣音!
我当时没太注意,因为对十观相术也不够透彻。
破锣之音杀人徒,他居然杀过人!
我正思绪紊乱的时候,那苍老的话音再次说道:“你们是张立琮的弟子?
我定了定神,回答道:“我不是,但我同行的柳姑娘,是他的徒孙。”
这时,我心跳加速了不少。
这先生,果然是认识张立琮的!
“徒孙……看来那出马仙另有机缘。”廖呈声音顿了顿,又道:“放我出来吧,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心里又突地一跳。
接连好几句话,我虽然听不出来更多,但从声音上,我足足的能判断,他无杀意,也并不是门上所写的走火入魔了。
他那弟子李惊蛰,看来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盯着门上那张符,我还是放不下警惕。
先生没问题,有问题的便是符。
这符……不好拆啊。
我一时间还是没敢往前,又瞅了一眼那瘸腿灰仙。
结果它眼神尖锐地盯着我,“嗖”地一下,蹿到了柳絮儿的腿后。
让柳絮儿身上的仙家去试探符的打算,显然是完全落空。
得自己去试?
我没这个胆子……主要是不敢赌。
毕竟这段日子,我见识了挺多的符,都足够要命。
因此,我哑着声音说道:
“廖先生……你门上这张符,不太好拆,我不敢过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一下子也想清楚了,既然廖呈没问题。
那这符,我为什么要自己破?
他是零正二神的坐堂先生,又是李惊蛰的师父,肯定有办法破符啊!还需要我在这里绞尽脑汁?
只不过,下一刻,廖呈苍老的话音又传了出来。
“我没有办法。”
我愣住了……
没办法?
堂堂一个山门坐堂的先生,教了弟子,破不了弟子的符?
还没等我开口,叹息的话音再次传出。
“我并不知晓外头符的模样,可我能猜测到,应该是一张人脸符吧?”
我点点头,答道“对!”
廖呈又叹了口气,道:“那就没错了,留下符之人,是我那大弟子,李惊蛰。”
这一次,我还没开口,柳絮儿就小声说道:“可明明是你的弟子,你教的他,为什么破不了他的符?就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头绪啊,你不想教我们破符,是因为,这符是你们的秘传?”
柳絮儿的话,才是一语中的!
不过,廖呈的话音却带着苦笑了。
“秘传?的确是秘传,但并非零正二神,我那弟子,身上还有一门传承,这是他另一道传承中的大符,这才是我无法破符的缘由。”
我额头上又见了汗。
难道,我们就要被这一张符阻隔?
我继续开始苦思冥想,却一时间,还是没想到破解之法。
门内也再没有传出来声音,老道观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不过,这安静让人心头极为煎熬。
又过了几分钟,廖呈再一次开口了。
“你们可知晓,仙人窟?”
我瞳孔紧缩了一下。
廖呈,怎么会突然提起来仙人窟?
虽然转念一想,我就清楚,这仙人窟是他弄出来的东西,但这地方,能帮我们破符?
“附近二气村的村民提过,仙人窟,葬了周围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还有做好事的商贾,他们说,葬入其中能成仙,这应该是您的手笔吧?”我回答的同时,也顺带夹杂了问询。
“呵呵,很聪明的年轻人,那的确是我布置的葬处。”廖呈回答。
我心头的疑惑更多了,下意识的问了句:“葬在里头,真能成仙?”
“登仙之葬,羽化之门,的确有机会,嗯?你不知道羽化登仙?”廖呈的话音顿时变得疑惑无比。
我心突突直跳,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这判断。
可,难道我应该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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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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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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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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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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