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髻忽然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铜板子,上边儿镶嵌着一块圆盘。
簌簌的声响从圆盘上传出。
沈髻面色凝重地低声道:“一镇的冤魂,比昨天的怨气更重了,不知道是壬河,还是那老妪,你走快些。”
话音最后已经带上了催促。
我加快脚下步伐,很快,我们就到了寡妇细芬的家门前。
我伸手推开门,一股冷风窜了出来。
沈髻侧身先进了院内。
院子里头,摆着一口棺材,那棺材的表面居然都长满了黑色绒毛。
旁边的地上,摆着一个长条的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似是装了一个人!
“黑煞?”沈髻低喃:“还是一个凶宅,这镇上的阴气当真重。”
我呼吸却变得急促了不少,沙哑道:“老张叔!”
棺材里头装着寡妇细芬,那袋子里头,不得就是瘸子张吗?!
我毫不犹豫迈步过去,警惕地盯着棺材,同时伸手就抓住了袋子,要将其打开。
“里头是死人?”沈髻忽而说道。
我脸色骤变,一把拉开了袋子,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烧糊了的苦臭!
一颗黑漆漆,似是焦炭的脑袋正对着我,他眼窝深陷,眼珠子似是死鱼眼一样翻过去,嘴皮包不住牙齿,那一口大黄牙,更平添了几分恐怖。
我被吓了一跳,身上直冒冷汗。
“细芬嫂子的弟弟……”我喘了口气,却更不安了。
站起身,我二话没说,直接去其他屋里找。
可很快,我将这院子找了一通,都没找到瘸子张的人影子。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又错了?!
那瘸子张,到底被谁带走了?该不会,真的是老妪吧,她没有动手对付我们,先用稳妥手段,带走了瘸子张?
我匆匆走出最后一个屋子,却瞧见沈髻,居然将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打开了。
我心头升起最后一丝侥幸。
不过等我走过去后,却瞧见里头只有一个女人的尸身。
她的容貌已经完全被细密的黑色绒毛挡住,整个尸体只剩下阴冷冰寒。
“的确不在这里。”沈髻眉头微皱,低喃道:“那会在哪儿?”
她单手一推棺盖,开了一半的棺材又被合拢。
她询问地看向我,我面色苍白地摇摇头。
沈髻便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这凶宅,我们的确不便多留。
结果刚推开门,外边儿居然站着一对男女,男人极为俊朗,那女人更是美的让人窒息……
镇路上朦朦胧胧的有白雾萦绕。
这两人对着我和沈髻笑了笑。
男的先开口,冲着沈髻道:“有个人从下游跑过来,不小心失足落水了,正在求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模样有种妖异的感觉,话音也很怪。
沈髻却好像没看出来,她动作好像慢了一些,反应也没那么快了。
我正觉得有些问题。
可迎面,却吹来了一口极为怪异的香气。
那好看的女人柔声道:“喏,就在那边儿的小桥下,是个可怜的老人家,腿好像受伤瘸了。我和哥哥不会水,帮不上忙,老人家抱着桥墩,快被淹死了。”
我脑袋迟钝了一瞬间,下一刻,心头就只剩下惊慌。
老人家,瘸子……
不就是瘸子张吗?!
他从抓他的人那儿跑出来了?却不慎溺水?
我来不及思索,疾步就朝着镇北入口,小桥方向跑去。
刚迈出几步,我想回头喊沈髻。
瞧见的却是那好看的女人,她刚好侧身挡住了我,更是妩媚的一笑。
“小哥哥,我带你过去。”
她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朝着前方疾走。
我余光瞧见,沈髻也迈步往前了,那男人在带她朝着我走来。
我不再耽搁,脚下更是飞快……
一转眼,就到了那小桥上。
潺潺的流水声,让人心慌意乱,我低头朝着水里头看去。
可水中哪儿有什么人?
冷风一直往脖子里灌,我惊疑不定的说了句:“没人啊?在另一侧?”
我抬头转身,耳边却同时听到一个妩媚的话音。
“别回头,你再看看呢?”
又是一股香风从耳边吹过,那股麻麻痒痒的感觉格外怪异,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低头。
可这一下,我却感觉到不对劲了,额头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斑驳的雾气中,勉强能看清地上的影子,我的影子是正常的,我身边的影子却不正常。
那是一个人的身子,却生着尖尖的脑袋,细长的嘴巴,尖细的耳朵!
整个影子一颤一颤的,似是在发笑!
我浑身都是细密的鸡皮疙瘩!腿都在哆嗦……
这还是人?!
一瞬间的清醒,让我清晰地感觉到脑袋的迟钝,我想伸手去兜里头,速度都缓慢了不少……
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耳边却麻麻痒痒,那声音靠近了不少,甚至我都觉得耳朵上的绒毛触碰到了它的脸。
“小哥哥,你低头看,那是什么?”她声音更妩媚了。
只是我低头一瞥,河里头啥都没有,反倒是地上的影子,逐渐被雾气遮挡。
最后那一瞬,我瞧见那尖尖的脑袋,贴在我的脑袋上,好似要钻破我的头!
手,终于抓住了兜里的辟邪珠!
一咬舌尖,纯阳血让我更清醒,瞬间恢复了行动力。
我一只手飞速抬起,去掐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辟邪珠,直接朝着后方盲塞!
转身的瞬间,我掐住了一个人脖子!
那是一个普通的村妇,脸上全是麻点子,哪有有什么好看可言?!
只不过,她肩头趴着一个尖嘴毛茸茸的东西。
我头皮发麻,那居然是只狐狸?
尖细的柳叶眼睛,带着狡黠和阴险。
我本来要将辟邪珠塞进那村妇口中,但我猛地一翻手腕,要用辟邪珠直接去打那狐狸的眼珠!
它嗖的一下,躲藏到了村妇的头发后边儿。
村妇尖声开口,骂道:“毛头小子,听不懂好话!”
我手上居然一阵滑溜,就像是抓到一团绒毛一样,根本没锁住她喉咙。琇書蛧
她抬手,手指上的指甲尖锐发黑,冲着我胸口狠狠抓来!
我本能的往后一退,整个人突然失重,朝着水中坠去!
水里头,却探出几个拇指一般尖细的头……
我浑身被冷汗浸透,心里头清楚,坏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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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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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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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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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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