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随着壬河离开的越来越远,我心口的那股疼痛,总算减缓了……
我皱眉看了一眼右胳膊,少说三厘米的伤口,在不停的冒血。
我收起分尸刀,取出来疮药,倒在伤口上止血,然后撑着起身,进了房间里头。
殷莺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显然蒋幽女没上她身了。
她闺蜜妍妍的尸体躺在血泊中。
满屋子都是血腥臭。
被我打昏的那医生还没有醒……
我先去检查了一下殷莺,她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别的伤患。
我将蒋幽女从床底下拉了出来,又将她放在了竹篓里,用一张布盖着。
最后我将竹篓挂在胸前,背起殷莺,朝着屋门走去。
临离开之前,我先从医生口中掏出来了辟邪珠。
不多时,我走出了废弃的医院,到了路边。
月光太清冷了,将我和殷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忍着肩膀的疼痛,又朝着街口走去。
总算到了街口,我打算打车离开。
这时,我才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
那男人叫壬河!
他果然和蒋家有深仇大恨!
甚至还说,要手刃了天元蒋家所有血脉。
可天元蒋家又是什么家族?
想到这里,我心里头就很压抑。
他们的仇怨,凭什么落到我头上?
我不过是出生就要被蒋老汉掐死的弃婴罢了……
若非瘸子张……
至此,我心里头又咯噔了一下。
瘸子张买我是一点。
可他买我的原因,却是那老先生的指点。
老先生是算命的高人,他算到了我出生的灾劫……
我脸色苍白许多。
可这灾劫,真的是他算到的吗?
有没有可能,本身我出生的灾劫就是他一手造成?
我背上也开始泌出冷汗,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过于可怕。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刺目的远光灯打断了我的思绪,一辆出租车行驶过来。
我立即拦车。
车停在路边,我带着殷莺上去之后,那的哥不停偷瞄我,还和我搭话。
问我发生啥事儿了,浑身弄得是血,还有人昏迷,要不要帮我报警?
我麻木着一张脸,说不用报警,我们就是路上遇到了混混打劫,现在得回家。
我和他说了老街的地址。
夜里头不堵车,差不多四十分钟,我就回到了老街。
半夜了,整条街都关了门,就这一家铺子灯火通明。
我背着殷莺走,隔着老远就瞧见瘸子张在铺门口踱步。
秦六娘在里边儿坐着。
随着我靠近了一些,瘸子张猛地抬起头,和我对视。
第一瞬,他眼中格外惊喜!
下一刻,他脸色就变成了隐怒。
我额头上隐隐冒汗,等走到铺门前头时,瘸子张瞥了一眼殷莺,就喊秦六娘带殷莺去休息。m.xiumb.com
看殷莺的模样是被鬼上身过了,得赶紧定一下魂魄。
秦六娘立即从我背上扶下来殷莺。
她欲言又止地看看我和瘸子张,才朝着楼上走去。
只剩下我和瘸子张两人,铺子里变得格外安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瘸子张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才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我听得明白……
这个好,可不是真的说好……
下一刻,瘸子张喊我跪下。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感觉到膝盖窝的位置,受到了一个重击。
我“砰”的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
瘸子张拔出来了一柄尺子,“啪!”的一下抽在了我的背上。
我疼得一声闷哼!
瘸子张接连抽了我三下!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清脆的啪嗒声忽而响起。
我脸色骤变,立即喊了一声住手!
瘸子张身体一顿,却是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住手?”
“红河,你太让我失望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一次你运气好,活着回来了!下一次,你没这么好运气,是让老张叔给你去收尸?”瘸子张沙哑无比地呵斥道。
我脸色一变,才赶紧解释,我不是让他住手……
放下胸前挂着的竹篓,我拉开了布块。
蒋幽女的尸身,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她小脑袋仰着,殷红的眼珠子正盯着瘸子张呢。
瘸子张显然被吓了一跳。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蒋幽女,又看了我一眼,眼中的疑惑也更多了。
瘸子张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道:“看来,那人看起来奸计很多,可实际上,是个废物。”
我茫然了一下,不解的问瘸子张什么意思?
瘸子张才告诉我,只有废物,才会被一个莽夫对付了。
我:“……”
显然,瘸子张说的莽夫就是我了。
他还在气头上呢……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因为瘸子张只有在之前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才去找了细芬。
之后知道事情有变,细芬的丧事,他都放弃了……
我却没忍住,去救了殷莺……
铺子里头安静了半晌。
瘸子张又长叹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奈。
我抿了抿嘴,先开口认了错,说只此一次,我下次再也不犯了……让他别气了……
瘸子张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为了拉开话题,我立即就说了晚上发生的事儿。
讲了那男人叫做壬河。
我快速问瘸子张,知不知道壬河,知不知道,天元蒋家?
稍微停顿一下,我又将自己对那老先生的猜测说了。
瘸子张低头,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摇摇头,说他不认识壬河,也不知道天元蒋家。
但他能确定,那老先生并没有算计我的出生。
我愣了一下,不自然的问瘸子张,为什么能那么肯定?
瘸子张却又摇摇头,说这是关于那老先生的秘密,他不能说。
总之,老先生会指点他去买我,是因为他帮了那老先生一个忙。
并且,在我出生之前,老先生此前十数年,此后十个月,都没来过八茅镇,也没进过蒋家村。
他根本不可能算计到我妈,算计我,又从何说起?
我眉头紧皱,自己的推断被打破了。
那無先生呢?我的出生,会不会是他的算计?
我又问了瘸子张。
瘸子张却让我先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弄清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最重要的,是那壬河会不会死了,减少掉我身边的麻烦!
我告诉瘸子张,这是有意义的。
其实过往十几年,我都一直在想。
从上次蒋老汉去世,我又见了张恭,看到了蒋淑兰的善意,我才想清楚很多东西……
她是个可怜人,她明明有很好的一生,却活生生给人毁了,甚至她都不敢来找我。
我这辈子,本来也不用那么狼狈。
如果我的出生,真是被人算计的,我肯定是要报仇的!
我话音刚落,瘸子张却怔住片刻,他眼中露出了不少感伤。
我一下子明白,我又说错了话……
我赶紧和他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瘸子张又笑了笑,说让我先去休息,既然我这么执拗想弄清楚这件事儿,他肯定会帮我。
我正要继续解释。
瘸子张却转身,先往楼上走去……
我立即追上去,他已经进了屋了。
我连续敲了几分钟的门,他都没开。
无奈之下,我只能回了自己房间。
将背篓放下,我正想着明天得好好和瘸子张解释清楚。
还有,得和秦六娘商量商量,超度了蒋幽女。
手机响起了铃声。
我接通电话。
传来的却是蒋淑兰的声音。
“红河……你能回家一趟吗?有个女人想见你……”
我眉头一皱,女人?什么女人?
我没有回答。
蒋淑兰又不安地说道:“不……我意思是,回一下蒋家村,不是你家……”
显然,蒋淑兰以为我恨她,说话都变得举足无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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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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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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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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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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