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张却摇了摇头,说我想多了,如果那無先生和女婴有什么关系。
那無先生和我,不也就有关系?
说到底,女婴是和我一母同胞的龙凤胎。
我身体一僵,神色变得极不自然。
瘸子张不说话了。
我本来还想问一些。
可我突然却又想到,無先生离开,去张恭家找女婴。
他是扑空了,但蒋淑兰在那里啊!
我冷汗直冒,说了个坏菜,便立马朝着张家奔去!
瘸子张紧跟着我,速度丝毫不慢。
几分钟后,回到了张家。
我快步进了院内。
一眼却瞧见坐在堂屋门槛上的蒋淑兰。
她好端端的,没有半点损伤。
我额头上青筋都快鼓起来了。
心咚咚咚的狂跳着,但我松了一大口气……
瘸子张咳嗽了两声,肺部都像是破风箱。
蒋淑兰看见了我,惊喜的从门槛上站起来,朝着我们走来。
到了近前,蒋淑兰一脸踌躇地递给了我一个小布包。
我接过来一打开,里头装着被朱砂绳缠着的铜爪。
只是朱砂绳有些松散了,铜爪也满是锈蚀……
瘸子张又咳嗽了一声,问蒋淑兰,刚才無先生来过?
蒋淑兰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人来。
瘸子张眉头紧锁,脸上的疑惑却倍增。
片刻后,他似是想通了,说了句倒也没错。
我却愣住了,不解的问:“老张叔,什么没错?”
瘸子张和我解释,说無先生都直接让蒋淑兰供养女婴,他没必要伤害她,若是要害,早就害了,是我关心则乱。
我松了一口气。
可瘸子张最后那几个字,却让我心里头更不自然。
蒋淑兰显然没听明白,她不解的看着我们。
我闪躲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拉开话题,问张恭他娘怎么样了?
蒋淑兰才低声说,应该没大碍了,她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说,张恭他娘也是可怜,现在无儿送终。
我不知道怎么说。
对于张恭,我脑袋上的伤疤,时刻都提醒我,他是个恶棍。
他会死,也是咎由自取。
若他对蒋淑兰稍微好点儿,不至于被女婴杀了。
至于张恭他娘,养出来这样一个儿子,她同样极为刻薄。
但这事儿,我管不了。
蒋淑兰要怎么做,同样与我无关。
瘸子张的话,却打断了我的思绪。
“先回蒋家一趟,如果蒋老太没事,我们要离开村子。”
我愣了一下,这就要走?
無先生还没找出来呢,就算抓住了女婴,不一样是隐患吗?
蒋淑兰的脸色也变了变,她紧张的看着我的背篓,不安的问:“那幽女呢?”xiumb.com
瘸子张平静的说:“超度需要时间准备,况且她都被养成了血煞,还杀了人命。但我答应了你不会灭她魂魄。”
语罢,瘸子张朝着院外走去。
我跟上瘸子张,蒋淑兰更惴惴不安的跟着我们。
没多久,我们就回到了蒋家。
先去了侧屋看了看蒋老太。
她呼吸均匀的躺着,显然是睡熟了,并无大碍。
瘸子张转身,便又要走。
蒋淑兰潸然泪下的拦着门。
这一幕,看的我心软了几分。
瘸子张却眉头紧皱,说道:“蒋淑兰,你不知道蒋家村有多危险,無先生不会伤你,但他会杀红河,你要红河留在这里,然后被杀?”
蒋淑兰脸色煞白的让开了路。
我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虽然我很多不解的地方,但瘸子张必定有他的想法。
一转眼到了院门前。
蒋淑兰哀求的话音又传来,她问,等蒋幽女超度的时候,她能来看吗?
瘸子张嗯了一声,就迈步出了院门。
走出去几十米外后,我情绪稍微松缓了一些。
可我脑袋里头的疑问太多了。
扭头问瘸子张,其实我们留在这里,不也有找出来無先生的可能吗?
而且少了一个女婴,無先生少了一个对付我们的筹码。
瘸子张摇了摇头,说哪儿有那么简单。
之前他说不敢走,是因为有女婴在这里,通过她,能害我的手段有很多,会让我们很被动。
现在女婴到手了,無先生再想害我,就很难在暗地里,必须要在明面上。
蒋家村并不是我们的地界,我们处处受掣肘,被人算计。
万一被他将女婴夺回去了,再弄出点幺蛾子,我们恐怕就得坐以待毙。
可要在八茅镇的地界上,那無先生想撒野,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
瘸子张吐了口浊气,又道:“红河,你还年轻,容易上头,我会时刻点拨你的。”
我赶紧点了点头。
这时,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
瘸子张眼神略诧异,问我怎么了?
我露出笑容,道:“殷莺在镇上等我呢,我还真不能让她等太久。”
瘸子张:“……”
他不理我,摸出来掉色的按键机,打了个电话。
等我们到村口的时候,刚好是天最黑的时候。
瘸子张说等一会儿,会有车来接。
又过了几分钟,果然,远处的路面上,来了一辆车。
我们上车,朝着镇上回返。
我忽然觉得脚上有些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才发现脚底下沾着东西……
本来我想在地上搓掉,可鬼使神差的,我定睛一看。
脚底踩着的,居然是一张人脸!
皱皱巴巴的脸皮上,满是老人斑……
这不正是“薛老根儿”的脸吗!
我回想起“薛老根儿”给我指路的那一幕,他从脸颊搓出来了脸皮……
很显然,这是一张面具!
瘸子张的目光落在了我脚底,他神色凝重了不少。
我同样在苦思冥想。
毫无疑问,無先生想杀了我。
“薛老根儿”在帮我和瘸子张。
那这無先生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单纯的因为女婴要杀我?他就帮忙?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还有,这“薛老根儿”又是谁呢?
思绪间,时间就过的极快。
车进了镇上,又到了我家门口停下。
我和瘸子张刚下了车,忽然,后边儿又传来了喂的一声。
瘸子张和我同时扭头回看。
司机半个身子搭在车窗外,他脸上毫无表情,嘴皮抽动了一下:“瘸子张,时间到了。”
瘸子张脸色陡然一变!
我心头寒意滋生,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公鸡打鸣的声音忽而传来!
黑漆漆的夜空,带上了一丝白茫茫的天光。
司机一个激灵,晃了晃脑袋。
他神色正常起来,笑了笑,冲着瘸子张又说了句。
“张叔,我爸惦念着和你喝酒好几次了,赶明儿空了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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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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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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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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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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