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才冷冰冰说了三个字。
死得好!
我妈脸色更苍白。
她又问我,瘸子张在家吗?
我外公死得太惨,得找人背尸下葬!www.xiumb.com
我本来想直接喊她滚。
蒋家的事情,我半毛钱都不想沾染。
可看瘸子张的态度,他大概率是在等蒋家死人!
我给瘸子张打了电话,问他咋整?
瘸子张喊我先带家伙事儿去看看,随后他就到。
我面色一变,说我不去!
瘸子张却反问我,说难道不想看看,那老东西遭了什么报应?
电话挂断了……
我呼吸都粗重不少,进屋去收拾了东西。
几分钟后,我背着竹篓,跟着我妈出了门。
屋外停了辆黑漆漆的金杯车。
这车我就很熟悉了。
依维柯大金杯,拉完死人拉骨灰。
……
镇上离蒋家村不远。
二十来分钟后,车停在了蒋家院外。
下了车,我冲着我妈喂了一声,喊她让人开车回去等老张叔。
虽说瘸子张是我养父,但他讲我命太贱太硬,他怕被冲撞,只准我喊叔。
他也不让我随他的姓,而是找老先生给我算命取名,先生点了红河两字,我就叫蒋红河。
金杯车消失在夜路中,我跟着我妈进了大院。
地面的凹坑残留着雨水,房檐滴滴答答的落下水滴。
正堂屋里头,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正悲戚的哭泣。
她就是我外婆,蒋老太。
地上躺着一具梆硬的尸身。
我们一进屋,蒋老太就傻了眼,甚至都不哭了。
我没搭理她,低头看向尸体。
尸身的脸正面朝上,微张着的嘴巴,嘴角溢出来两条蜈蚣似的血迹。
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伤痕,惨不忍睹。
更可怕的是,他脖子下面是背,而不是胸口!
他居然是被人拧了一圈脑袋死的!
我眼皮狂跳,低声问:“谁杀的?”
我妈惨然摇头,却看向了蒋老太。
我又看向了蒋老太,问:“你知道么?”
蒋老太眼中浮现出恐惧。
她哆嗦的说,今儿天刚黑,他们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没多大会儿,她就听见有响动。
等她起来一看,就发现她老伴儿站在床边,歪着脑袋,冲着她笑。
她刚问了句,好端端的不睡觉,笑的跟鬼一样。
人就掰着脑袋,硬生生转了一圈,当场丧了命……
我听着,脊梁骨都在冒凉气儿。
死的这么邪乎?
我摸不准情况,只能等瘸子张来了再说。
我先喊她们找一张草席和白布出来,说地气阴,死人吸多了会诈尸,得隔开。
我妈和蒋老太被吓得不轻,立马就去拖来了一床草席。
我带了双手套,将尸体挪了上去。
结果刚把尸体放平,死人头就歪了过来!
苍白的死人脸正对着我!
秉着呼吸,我将尸体脑袋摆正,又搭上了白布。
可我刚起身,白布就滑了下来,他头又歪过来了……
我顿时冷汗密布,但我没再碰尸体。
他这是有怨念在身,活人碰多了,可能会诈尸。
刚好,急匆匆的脚步声进了院。
我赶紧抬头,以为是瘸子张来了?
可入目的,却是个瓦刀脸的老男人。
我脸色骤变。
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就是我妈嫁的那个老公!
我脑袋上现在都有一条疤!就是他干的!
老男人进门就骂:“蒋淑兰,你是不是想离婚?!”
我妈赶紧进院子,紧张的说让他不要这么大声,死者为大。
老男人却扬起手,直接抽了她一个大嘴巴。
他又骂了句:“老子把你从这里买出去的,没让你进这道门!”
“什么他妈的叫死者为大,你敢不回去,老子把他骨灰撒了!”我妈当时就哭了。
我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幕,没上前。
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瘸子张来背尸,要收钱办事儿,我不想惹一身骚。
那老男人扫了屋里一眼,他似乎认出来了我。
低声骂了几句脏话后,他拽着我妈的头发就往外走。
我妈哭着挣扎,却没有丝毫用处。
蒋老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她双手拍地,哭的凄惨无比!
一边哭,她还一边怨天尤人,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家里头唯一的男人死了,现在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她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屋里头,簌的就起了一阵冷风!
白炽灯忽明忽灭,咔的一声轻响,光线都暗了好几个度!
我皱眉,低声喊她别在死人面前说死,小心真把她给带走了。
蒋老太吓得直发抖,猛地闭上了嘴巴,却忽然怔怔的看向我。
那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我后退了两步。
蒋老太小声又问我,瘸子张还有多久来。
我回答说快了。
蒋老太起了身,蹒跚着脚步,进了侧屋。
堂屋就剩下我一个活人。
地上的死尸,脸还是斜对着我,就像是盯着我一样,让我极不舒服……
……
时间慢的分秒度日。
终于,院外传来了刹车声。
我抬头,就瞧见瘸子张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
我立即喊了声老张叔。
“吱呀”一声,侧屋门却开了。
蒋老太攥着一个包裹,趔趄的跑到了瘸子张跟前。
她腾的一下跪倒在地,攥住瘸子张的衣服,居然就哭了起来。
凄婉尖细的哀哭声在院内起了回音!
“瘸子张!我老头子没了,闺女卖了,家破人亡了啊!”
“钱还给你,全都还给你!”
“你把孙子还给我吧。”哭着,蒋老太用力朝着地面磕头!
包袱落地散开,露出来一大沓子青灰色的钞票,全是100面额的老钱!
我面色骤变。
不是因为这么多老钱!而是她说的那番话!
偏偏这时,我耳后一凉,冷飕飕的。
像是有人贴着我后背,冲着我吹了口气!
我头皮发麻,猛地回过头去。
蒋老汉的尸体居然立起来了……
白布滑落在地上,他背对着院子,脑袋却歪着盯着我。
先前紧闭的双眼,现在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操……“
我被吓得腿一软,差点儿就没站住……
猛地一咬舌头,我整个人清醒过来。
一溜烟儿蹿出堂屋,跑到了瘸子张背后!
瘸子张同样被吓了一跳,他惊声道:“他娘的,横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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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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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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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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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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