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进入道光时代,道光并不强制各省再来不足亏空,但此时仍有一些力图有所作为的督抚,依然在尝试弥补财政不足,例如这时的安徽省治安庆城中,巡抚衙门之内,便正在商议着安徽接下来赔补亏空的计划。
“亏数查清、作速追缴,追补限期、量为区别,交抵物件、认真售变,书役借欠、分别追赔,仓谷短缺、核实买补……陶中丞,这赔补亏空十条,真是切中本省积弊啊,下官看来,大抵是可行的,只是……这十条要是想施行下去,可还有诸多难处啊。”安徽巡抚部院正堂之中,左手边一名二品官员看着手中一篇文书,向居中的巡抚点头道,这人乃是安徽布政使徐承恩。
“是啊,徐藩台,正因为这件事难,所以皇上才用了你做安徽布政使,用了我做安徽巡抚嘛?徐藩台也从来是有志于实心任事之人,没有一番作为,怎么对得起你我当初立志之日呢?”这位安徽巡抚,正是之前跟随蒋攸铦担任川东道,后来改任山西按察使的陶澍,陶澍赴任山西仅仅一年,便即南调福建,路上又接到调令,补任安徽布政使。道光三年,陶澍更进一步,升为安徽巡抚,至少在道光的任用之下,陶澍仅仅三年便即成为了二十三督抚中的一员。
“陶中丞,这难与不难,在下官看来,其实反倒是次要之事,真正难为的,是安徽一省,巡抚屡有迁转,之前十多年,都是巡抚前日来了,过得一两年便又走了,我听闻有位钱楷钱中丞倒是尽心尽力,可惜他竟然卒于任上,这样巡抚三日一更,两日一换,就算有什么完备的章程,也实行不下来啊?所以陶中丞做这个安徽巡抚,下官想着,要想成事,还需至少有三到五年工夫,得把规制定下来啊。”徐承恩回想着安徽赔补亏空的经验教训,也主动向陶澍劝道。
“是啊,尤其是如今直省,能成事的人不多,皇上并不要求必须补上亏空,可是你也该知道,府库不足,省里就没有余钱支持吏员办事,吏员就只能去收陋规,只有藩库充实了,咱们才有底气去严查奸吏啊。”陶澍想了一想,自也清楚赔补亏空之难,不觉叹道:“只是可惜,我看仁宗皇帝一朝,各直省赔补亏空,大多数都不理想,没补足甚至都是小事,更有甚者,是江苏和山东,居然越补越亏!听说江苏那几年是仁宗皇帝严加查问,这才把亏空从五百万缩小到了二百万,不够啊?以前在四川,倒是没什么亏空可补,那是因为四川旧有亏空本来就不多。这既有百万以上亏空,又能尽数补足的直省,却是找不到啊?”
“哈哈,陶中丞,若是亏空之数百万,或者二百万吧,又能够补上的直省,其实还真有一处啊?咱们东南的浙江,我听说嘉庆初年就有将近二百万亏空,可是到了嘉庆二十二年,浙江既无旧欠,亦无新亏,这赔补亏空的事,是真的办成了啊?”不想徐承恩听了陶澍担忧,竟果然给陶澍指出了一个成功的省份。
“是吗?浙江啊?哈哈,不说别的,我前日看的这部书,写得好像也是浙江的事,叫《两浙赈灾记》。这著书之人,我看是真的经历过救灾之事,而且是重灾,可是这里面写得,如何放赈,如何贷给百姓稻种,如何运送他省余粮,还有兴修水利之事……真是头头是道啊,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书应该多印几部,给每个省都发一份,就算各省情况不一样,总也有些共通之处嘛?”说着,陶澍也取了书案上一册书卷出来,向徐承恩展示道。可是就在这时,忽然间抚衙堂上竟滴下了几滴雨水,很快便将书页染湿了一片。
“陶中丞,这抚院衙门是怎么了,怎么还会漏雨呢?再说了,如今安徽也没有天灾,您要想赔补亏空,看这个干什么啊?”徐承恩却不觉疑惑道。
“徐藩台,你可还记得这场雨下了多久了?”陶澍忽然问道。
“这雨是今天下得啊,怎么了?”徐承恩一边回答着陶澍,一边却也有了几分忧虑,喃喃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年这天有点邪门,二三月份的时候,就一直在下雨,四月份的时候,大概停两天之后,又要下上三天,五六月到现在……这样说来,今年下雨的日子,可是真要比往年多啊?”
“徐藩台,咱们安庆地界尚属平旷,山地不多,这雨相对而言,或许还不会下得那么猛烈。可这里是安徽啊,皖西、皖南,不都是山吗?若是那种地方雨情也和这里一样,甚至更大,那山区附近的田地,可要……”不想陶澍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水声四溅,一名衙役跑了上来。
“老……老爷,不好了!今日,就在前厅那边,现在……现在有五个县的知县到了,说是想见老爷呢!他们说……说他们那几个县,田地全都被雨淹了,若是不能开仓赈济,只怕百姓……百姓要活不下去了!”衙役一路小跑而来,满身衣衫都被大雨淋湿,陶澍和徐承恩眼看他这番狼狈模样,又听他说起五县受灾之事,也当即吃了一惊。
“什么?快,备伞,赶快过去!”陶澍却也清楚,如果这几个县灾情真的如此严重,那么救灾已是刻不容缓,当即与徐承恩备了油伞,便向前厅而去。果然这时厅中已经坐了五个七品官服之人,这几个人见到陶澍和徐承恩,也一并站了起来。
“陶中丞,请您赶快下令,让我们宣城县开仓放粮吧!”一名年迈知县向陶澍求情道:“中丞或许不知,我们宣城县自从二月份的时候,就一直淫雨不绝,只得几日放晴工夫,一直到了如今七月,还是如此啊?田地里的水,那一两日放晴的工夫,根本渗不出去,之后就又会下雨,宣城不少田亩都是近山之地,地势低洼,被淹之后,根本不能重新耕种,甚至……甚至很多山地爆发洪灾,把百姓的房舍都给冲毁了!若是我们再不能开仓放粮,只怕半个月以后,会有百姓饿死啊?”
“是啊,中丞大人,下官是芜湖知县,今年芜湖不仅大雨数月,不能停歇,而且江水也频频侵入低洼之处,许多田亩别说栽种,连田地都看不见了!看如今的样子,没个大半年工夫,这水都退不下去啊?今年咱们县肯定是要绝收了,可以后呢?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吧?”另一面年轻知县也向陶澍乞求道。其余三名知县分别来自贵池、无为和当涂,听三人所言灾情,和之前二县大同小异。wWW.ΧìǔΜЬ.CǒΜ
“你等稍安勿躁,我……我知道了。我这里也下了将近半年的雨,所以我知道,你们所言应是事实。”陶澍想着既然灾情严峻,那么救灾之事,已是刻不容缓,正好他方才还在与徐承恩念及浙江赈灾之事,沉吟片刻之后,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陶中丞,这……咱们是要上报皇上吗?”徐承恩也在一旁问道。
“不错,徐藩台,你我一会儿就回去,联名上奏,向皇上言及如今安徽灾情,至于你等府县,各自回去开仓放赈,不得有误!”陶澍计议已定,便即向各人说道:“既然今年绝收至此,那么我们是应该做好一切准备了,首先,你等放赈之时,要先将灾民人数统计清楚,然后尽快上报于我,我为你等各县求皇上截留漕粮,就地放赈。此外,咱们再去四川、湖北购些余粮,这样把今年挺过去,应该还是足够的。放赈之时,务要查清各县百姓实情,能在村里放赈的,务要写清楚百姓姓名家产,让最为贫寒之人先受赈粮。若有商人愿意售粮,告诉他们一石米只卖二两七钱,要是他们觉得不够,我抚院会按照各地粮价,支出藩库盈余予以补偿。还有,你们说有的百姓房宅被山洪冲毁,这些人要优先救济,先给他们搭建茅棚,之后,去把各村田地再清查一次,若是雨水可以在一月之内退却的,又或者还没被淹没的田地,官府借给百姓种子,让他们雨停之后,尽快栽种,保证能收一部分秋粮!这次大雨,不瞒你们说,也是我一生之所未见,既然这件事事关安徽上千万百姓性命,那你们放心,本部院会帮着你们,把安徽百姓安置下来!”
“谢谢陶中丞,谢谢陶中丞了!”五个知县相继向陶澍拜谢道。
很快,陶澍和徐承恩请求截留漕粮,就地放赈的上奏,便即由快马发出,直奔京城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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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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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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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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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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