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张进忠听着嘉庆竟连自己也要贬斥出宫,也当即对嘉庆谢罪道。琇書蛧
“你要是再敢说刘金他们一句好话,刘金行刑之时,朕让你陪绑,三日不得离开刑场!”嘉庆向张进忠怒道,下面群臣自然清楚,所谓陪绑,乃是清时对从犯一种极为严厉的追加处罚,首犯行刑之时,从犯必须全程眼看首犯受刑,如早年福长安亲见和珅绞决,便是一例。张进忠本无过错,却仅因言语之失,就被嘉庆推到了陪绑边缘,嘉庆心绪如何,各人自然不难猜到了。于是,其他大臣也只好沉默不语,只求这场大清算能及早结束。
“皇上,奴才……奴才是受人蛊惑啊!”不想就在这时,太监中的杨进忠竟也想着脱罪,当即对嘉庆哭诉道:“是祝现,是祝现!奴才是听了祝现蛊惑,才信了这所谓末世之言的,奴才想着祝现的话,应该不会错,是奴才糊涂,奴才冤枉啊!”
“祝现是谁,把话说清楚!”嘉庆怒道。
“皇上,祝现他是……是豫亲王府的属人啊!”杨进忠眼看杀身之祸已经临头,便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主奴,原本敬若天人的豫亲王,这时也只好作为保命符打出来了:“皇上,五年之前,奴才到豫亲王府奉送赏赐。那时,豫亲王遣了他自己一个属人,叫祝现的,出来收了皇上的恩赏。那祝现颇为健谈,见了奴才,就和奴才聊了起来,时时约奴才出去饮茶看戏。这一来二去,他就把这大逆之语,一一说给了奴才听,奴才当时糊涂,果然信了他那般无耻之言,后来……后来奴才出去赌钱输了,向他借了十几两银子,就……就被他套住了,以后……以后就只能给他办事了。皇上,奴才知道,那祝现背后还有个什么教主,叫林清!祝现是林清的徒弟!奴才知道那林清势大,下面从逆之人众多,奴才害怕……奴才害怕啊……”
“林清……”嘉庆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之前阮元对自己所言“要想吃白面,除非林清坐了殿”中那个“林清”,竟是真有其人。
“杨进忠,你误交匪类,是一大罪,知情不报,是二大罪,从逆入宫,是三大罪。你有如此三罪,还想着活命吗?”嘉庆盛怒之下,面对杨进忠检举之言,竟是再不松口。“英和,将这一干犯禁太监尽数押下去,三日之后,便即行刑!豫亲王恒丰何在,给朕滚出来!”
“皇上,皇上饶命啊!”恒丰清楚,既然杨进忠捅出了祝现,即便自己在这里辩解,嘉庆只要严查自己府中属人,祝现之事当即便会败露。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认罪,便也出班跪倒,向嘉庆哭道:“皇上,是臣糊涂,臣不能及早察觉那祝现谋逆之事,竟让他带了那许多大逆之人犯禁,是臣糊涂啊!皇上,臣这就……臣愿意主动带领兵马,亲自搜查逆贼余党,求皇上饶了臣吧……”
“祝现,嘿嘿……”嘉庆听着恒丰与杨进忠之言,已然气得全身发冷,他原本想着这次大乱,多半又和白莲教时一样,是官逼民反,百姓也是贫苦无依,又受下吏侵凌,不得不揭竿而起,若是如此,自己尚有对策。可随着真相一点点揭开,嘉庆竟然发现,这次民变,与川楚之事全然不同,更有甚者,连皇宫的太监,王府的仆从,都有不少人信了这所谓“天劫”之说,如此困境,自己竟是全无应对之法,心中的怒气,也一点点转化成了失望。可即便如此,嘉庆还是强自克制了下来,向恒丰问道:“你府中那属人祝现,现在何处?”
“皇上,那祝现……那祝现已经三日不知所踪了。”恒丰也在嘉庆面前哭道:“皇上,臣之前还以为他是家中什么人病了,一时着急,方才如此,臣也是今日方知,这祝现竟是大逆之人啊?皇上,臣这就回去,调集府中家仆,臣……臣就算挖地三尺,也一定把那祝现给皇上揪出来!”
“你不用回去了!从今天起,你也不是什么豫亲王了!”嘉庆盛怒道:“你如此昏聩糊涂,却占着一个铁帽子王的位置,你有何资格,在豫亲王之位上如此尸位素餐!传旨下去,豫亲王恒丰,即日起褫夺王位,下宗人府圈禁!豫亲王一职,在多铎一脉子弟之中重新考选,大清宗室之内,没有你这种铁帽子王!还有,宗室禄康,贼人犯禁,礼亲王庄亲王他们护驾之时,你在神武门前说了什么?如今是太平盛世,不可为荒诞之语?朕告诉你!这大清的太平盛世,早已经坏在你这等庸懦之人手上了!如今滑县之乱未平,朕都为之赧颜,你竟然还在这里粉饰太平!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皇上、皇上饶命啊!”禄康也在一旁不住叩头道。
“摘去他腰间黄带,送盛京圈禁!宗室之中,若再有这等庸劣之人,以后也是一个下场!”嘉庆继续严厉道。
“皇上,皇上,林清抓到了,林清抓到了!”这时,几乎所有朝臣都未能想到的时,托津的声音竟然从远处传了过来。很快,托津一路小跑,直奔嘉庆御座之下,跪倒向嘉庆道:“皇上,奴才前日晚上回了京城,连夜审讯东华门被擒贼人,终于得知,他们的贼首,是一个叫林清的大逆不道之徒!所以,这两日奴才夜以继日,审问这些贼人,将林清住处,平日常去的地方,都一一问了出来。今天早上,奴才的亲兵就在城外,捉了这林清归案!方才奴才竭力盘问,已经将他身世底细,为何谋逆,一一录下口供,现在林清也已经带到了,一切……一切全凭皇上处置!”群臣听到这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林清已经擒获,可见这个所谓“天理会”已经遭到重创,再也不能危及京城了。当然,大家也不难猜出,为了在三日内盘问出林清底细、住处,并且录下口供,托津会对这些被擒教徒做些什么。
“将林清带上来!”嘉庆当即斥道,很快几个园外兵士便带了一个五花大绑,步履蹒跚之人上来。这人发辫已经被打开,头发散乱,头又紧紧低垂了下去,各大臣竟都看不清他样貌。托津也当即从袖子中取了一纸供状出来,让曹进喜上呈嘉庆。
“你就是林清?”嘉庆一边问着下面之人,一边看着自己手中那份供状,只是前面几个亲王看得清楚,嘉庆方看到一半,双手已然渐渐颤抖起来,对林清道:“你供状上之言,朕再问你一遍,你需如实回答,今日朕就在这里,若是你所言是他们胁迫逼供所得,你自可在这里翻供。你,林清,嘉庆六到十一年,是直隶保定府的一名小吏,后来你发现,做保定吏员月俸微薄,可保定乡下,却有一群自称‘圣母救世’之人,说得许多百姓向他们捐献家产,所以你不做县吏了,跑到那些人之中学这什么‘救世’之言,辗转多地,在山东拜了一个叫刘林之人为师,你自觉自己讲得不错,许多百姓愿意为你奉献家财,遂在直鲁豫三省都有了弟子,两年前刘林死了,你做了三省教主,之后眼看自己弟子已经多达数万,便有了野心,想要假借‘应劫’之语,攻打皇城,自己称帝!林清,你这份供词之中,可有不符实情之处,还是说,这就是你所思所念呢?”
“皇上,这……我……”直到这时,林清方才将头抬起了数寸,各人看他样貌时,只觉他不过中人之姿,毫无特别之处。林清顿了一顿,终于说道:“这都是真的,我……我看着那么多人叫我教主,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想着应该……应该让天下所有人都叫我教主……不,叫我皇上。这样,天下所有人都会给我进献家产,我……我这辈子就不愁钱花了……”原来,这林清平日在教徒之中巧言善辩,全是因教徒大多无知,真的相信所谓“无生老母”之言,他再借巧智加以缘饰,方才得到大批信众拥护。可嘉庆从不言神怪之事,只一律将其视为妄诞,想要在嘉庆面前宣传天理教言论,自是全无可能。眼看辩论无望,林清这个数十万民间百姓共同信奉的教主,也终于脱去了神道外衣,露出了本来面目。
“似你这般贪吏,也来觊觎这天子之位吗?!”嘉庆看着林清之状,既是恼怒,又是失望,道:“朕本想着你等公然犯上,或许事出有因,不想你这首逆,竟也只是妄言天命,骗取民财,借以肥私的无耻之徒!带下去,与刘得财、刘金他们一样,凌迟处死!托津、英和,你等继续在直隶追捕余逆,绝不许让那祝现逃了!”
“奴才遵旨!”这时托津英和俱有武职,便依武职之例了。几个兵士也押了林清、刘金等一干谋反之人下去。嘉庆看着这些轻易便能编造谣言,煽动百姓信奉天理教,竟而公然犯上之人,心中尽是失望之情,竟在龙椅上沉默了下来,久久不发一语。
过了半晌,嘉庆方才冷静下来,终于对各大臣说道:“此次逆贼犯禁,所幸还有二阿哥、你等一众亲王大臣及时护卫宫禁,方才没有酿成大祸。这该擒拿的逆党,擒了大半,后面的,你等继续严办去吧。有功的,该升迁的人,朕也不能忘了啊?传朕旨意,二阿哥绵宁,贼人犯禁之时英勇作战,亲用鸟枪毙贼二人,有大功于社稷,着加封智亲王。成亲王永瑆,护卫宫禁亦属有功,着复入宗人府办事。大学士之位,去了三个,除董诰依然留任外……先让伊犁将军松筠补任大学士吧,另一个满大学士,由托津升任,汉大学士……工部尚书曹振镛,就由你来做吧。其余人等,有功的,各有赏赐,这几日再议定下去吧。”说到最后,嘉庆也终于感到了疲惫。
“臣等谢皇上圣恩,愿皇上万寿无疆,愿大清江山永固!”经过嘉庆一番严斥、贬谪,其余大臣哪里还敢有半分怨言,便也只好盛赞嘉庆恩德了。
“皇上,皇上!”这时,一旁的曹进喜却捧了一块匾额上来,近得身前,嘉庆已然看得清楚,上书乃是满汉两种文字的“隆宗门”,正是军机处前,隆宗门上的匾额。只是这时那匾额之上,竟然插了一支羽箭,箭簇直没入匾内。曹进喜见了嘉庆,也连忙问道:“皇上,这些贼人着实可恶,这隆宗门的匾额,都被他们射成这样了,皇上,不如,奴才这就告诉造办处,让他们重新铸一个匾出来吧。”
“不必了。”不想嘉庆看着隆宗门的匾额,却对阶下群臣言道:“传令下去,将这匾额上箭杆截去,但箭头不要动,就……就留在里面吧。你等群臣入内奏对也好,进军机处当值也罢,这隆宗门你们总是要经过的,以后再进门的时候,你们也抬头看一看,看一看我大清朝这立国一百七十年来前所未有的耻辱!知耻而后勇啊,若是你们以后办事,都能存着这样的心思,这块匾中了一箭,又有何妨呢?可若是你等依然庸碌无为、不思进取,甚至粉饰太平,那将来这样的箭簇,就会射到你们身上,射到朕的身上!”
“皇上圣明,臣等遵旨!”群臣也相继答道。
很快,许多新的任免诏令也相继下达,两个协办大学士,改为百龄和明亮,鉴于军机处只剩下董诰、托津、卢荫溥三人,嘉庆也让户部侍郎桂芳入了军机处,英和也进一步得到升迁,加吏部尚书,兼领九门提督,只是嘉庆也没让英和再进军机处。随后数日,因前线督战不力,又未能及早清查天理教,嘉庆又将直隶总督温承惠革职,以儆效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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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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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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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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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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