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祝现,你看到没有,这里啊,阮侍郎学问最大,他都听了你的治本之言,你这一趟来得不容易啊。”恒丰见阮元竟然认同了祝现“无生父母”之说,当即大喜过望,也赶忙对祝现道:“快,来我这里斟些酒,阮侍郎这一杯,你可要对饮了才是啊。”
“这……多谢阮大人。”祝现眼看阮元盛情相邀,自然不能推却,便斟了大半杯酒,与阮元对敬了一杯。这日各人坐上都是白酒,是以每次敬酒也都以小半杯为准,祝现这一杯本是多斟了不少,可阮元这杯酒,饮得竟比祝现还慢。
“王爷,这次下官能得蒙祝贤弟垂教,也是王爷恩德,下官这一杯酒,也要敬过王爷才是啊。”说着,阮元又缓缓斟了一杯酒,对恒丰说道。
“哈哈,阮侍郎,您这个人啊,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了!”恒丰自也喜道:“以前我一直以为,阮侍郎是个江南文人,弱不禁风,可前些年我却听闻,侍郎骑射之法,竟不在我八旗健儿之下啊?今日这一看,侍郎也是好酒量!哈哈,这杯酒,本王与你共饮!”说着,恒丰也斟了一大杯酒,与阮元同时饮下,这一次,二人酒杯几乎是同时落下。
“阮大人,您今日……您怎么……”温承惠看着阮元一反常态,竟然主动对恒丰和祝现敬酒,心中也不觉有些纳闷。
“温总制,这一杯酒啊,下官该敬您才是。”阮元说着说着,竟又斟了第三杯酒,对温承惠道:“先前总制做福建巡抚,对下官便多有襄助,这些时日听闻总制在保定办案,多擒巨盗,总制如此辛劳,阮元却只在文颖馆修书,这样一想,真是惭愧啊。温总制,今日本是个大喜的日子,饮酒才是第一要事嘛?所以总制能否给下官一个面子,这杯酒,就与下官一同饮下如何?”
“阮侍郎,这……好吧,我与你饮一杯就是了。”说着,温承惠也斟了半杯酒。
“哈哈,今日能得如此酒宴,本王看着啊,正是太平盛世之象啊!来,大家再喝一杯!”
“谢王爷厚爱!”
……
“夫子?夫子你快醒醒啊!夫子!你……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啊?”朦胧之中,阮元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嫩的话语之中带着阵阵哭泣,好似孔璐华到了自己身边一般。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头上便是一阵剧痛,只得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一个样貌端丽,双目却遮上了一层莹光的美妇正坐在自己面前,正是爱妻孔璐华了。
“夫子你醒啦!”看来直到这时,孔璐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一点不敢放松,而是继续向阮元问道:“夫子,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你还能记得吗?你昨天怎么……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是……是那个豫亲王不讲道理,一直对你灌酒,还是……夫子,你酒量我还不清楚吗?寻常白酒,一次饮下一杯就要醉了,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啊?怎么昨夜就……你也都快五十岁了,怎么……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身子呢?”说着说着,孔璐华似乎又忍不住了,伏在阮元衣袖之上,轻轻啜泣起来。
“夫人,不是那豫亲王干的,是我自己……夫人,你是说我昨天……我昨天喝了多少酒啊?”阮元这时脑海之内也是一片空白,听孔璐华一说,先前的记忆才渐渐回到了脑中。
“哼,若不是夫人留了个心眼,你连自己喝了多少酒,这都记不住了!”孔璐华也不客气,对阮元嗔道:“昨夜蒋二告诉我你醉得不省人事,我……我都吓坏了,当时就跟着蒋二去了那德风楼,好不容易才接了你回来。还好我当时问了酒楼,你那一壶里有多少酒,每个杯子有多大,夫子你知道吗,你昨日案中那一壶酒,都够斟六个满杯了!可后来收拾你那一桌,才发现你那壶里,竟被你喝得只剩一个壶底!夫子,你这样连喝五六杯烈酒,肚子会受不了的,昨天夜里……我都嫁给你十七年了,哪见过你吐成那样啊?”
“五六杯吗……”阮元转念一想,却又是一阵头痛袭来,勉力回忆,方才想起自己敬了豫亲王那属人一杯,豫亲王一杯,温承惠一杯,先前尚有些酒是各人共饮,既然如此,那自己应该是后来也敬了吉纶一杯酒,剩下一杯是怎么喝的,就真的记不住了。也就在这时,上一日祝现之语、金光悌之状、恒丰之貌,竟也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不觉之间,也一把按住了自己胸口,显得无比难受。ωωω.χΙυΜЬ.Cǒm
“夫人,我……昨日饮酒,正是为了日后安全,若是那几杯酒我昨日不饮,只怕明日,会大祸临头啊。”
“夫子,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夫人,眼下公务要紧,待我从太原回来,一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阮元也想起了山西控案之事,想着还是公务为先。但即便如此,回想昨夜情景,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全无失语之处,便又向孔璐华问道:“还有,夫人啊,昨天晚上我回家,可有说出什么难听之语?同宴那几位大人,对我行止可有异状?”
“那倒是没有,昨日你们一同饮宴的温大人我见到了,他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如此不自量力呢?你喝白酒,都不知道不能满杯喝吗?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
“那就好……我回家以后呢,可有做出什么失礼之事?”
“也没有啦,就是……夫子,你昨晚一直在说烤羊肉,这倒是……昨天你们宴会上的羊肉很好吃吗?”看着孔璐华这般问起自己,阮元终于放心了。
“是啊,昨日那烤羊腿,味道真不错呢。夫人,等我回来,让孔顺也给我好好做一顿,烤得熟一点,这样啊,能多吃不少。”
“嗯……夫子,你怎么也喜欢上吃羊肉了?”
……
数日之后,阮元还是暂时离开了京城,与内阁学士文孚一道前往山西,办理商人郭常新控告衡龄之案。很快议定,郭常新控诉证据不足,定了妄控。随后,阮元和文孚也会集山西官员,对吉兰泰盐池事宜重新制定了盐务章程。
乾隆之时,内蒙古西部的吉兰泰地区,意外被发现可以产出大量食盐,且该处食盐色泽洁白,质地更优,素有“水晶盐”之称,是以一时之间,晋北私盐盛行,大量吉兰泰盐进入山西,导致山西以运城盐池为基础的“潞盐”经营惨淡。后来阿拉善王将吉兰泰盐池献于清廷,嘉庆也准中原盐场旧例,为之设立盐引招商办理运盐之事,可吉兰泰盐运程遥远,很快便被发现成本高昂,渐渐竟无商人愿意认引,而吉兰泰盐引初定征税六万两,也被发现根本征收不到足额盐税,一时间潞盐困顿,晋蒙边界盐价高昂,吉盐问题的解决已是刻不容缓。
阮元参考山西盐池产量,通算吉盐路费之后,也与文孚等人一同拟定了一个方案,鉴于潞盐产出运输皆有困难,且已经严重冲击潞盐,之后吉盐仅在陕北皇甫川之北销售,不得再进入潞盐之地。同时,将吉盐原本的八万道盐引,六万两额度的课税转给潞盐,因潞盐产出尚足,即使增加盐课,商人也足以完税。而吉盐不再依固定税额征税,仅依每年实际盈余予以课税即可。
将《吉兰泰盐务章程》定下之后,阮元等人便将草案上呈嘉庆议行,但就在这时,阮元和文孚又接到上谕,河南林县又有控案,着二人一并南下调查。阮元与文孚也只好立即起身,乘车南行,这日未申时分,车马已到了林县外面一处镇甸之旁。
只是回想盐务整顿一事,文孚似乎感觉有些不妥,这时沉吟片刻,便向阮元问道:“伯元,那吉兰泰的盐我看了不少,可确实是好盐啊,现下若是皇上果然一道旨下来,这吉盐便到不了晋中晋南了,倒是也有些可惜啊。”
“秋潭兄,这吉盐质地甚佳,我又怎能不知呢?”文孚字秋潭,阮元便以字称,这时阮元也叹了叹气,对文孚道:“可我等议定章程,要看的可是官、商、民三方情况啊,商人之内,也要调和吉盐潞盐,不使吉盐过盛,亦不使潞盐过衰,吉盐质地确实好,可若是运到晋南,这成本也很高啊,朝廷、商人都支付不起,最后受罪的还不是百姓吗?如今虽说吉盐不得南下,可也让潞盐扩充了八万道盐引,山西盐价,或许也能降下来了,如此或许商民都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却也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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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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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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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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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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