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吵了好几日,才又把安阳王的名字给定了下来,没有按照元氏这一代取名所用地从人旁,说是怕安阳王觉得不方便,还是名衍,姓元。
元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檀闻舟正和檀闻莺在家中的人工湖边钓鱼,一旁还不会走路的檀闻霁流着涎水,咿咿呀呀地指着伸进湖里的钓饵自言自语,身下是专门为他垫着的草席,怕小孩子着凉,还铺了一层羊毛毯子。
鱼竿一沉,檀闻莺一脸欣喜地用力网上一扯,却发现钩子上空空如也,到手地鱼早跑了,她咬牙,只好重新上饵料。
原本就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爽的她,更加烦。
连抛杆子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烦躁,“咚——”的一声,溅起一圈水花。
檀闻舟有些无奈道:“做什么毛手毛脚的,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姐你都不着急吗?”檀闻莺道。
”着急什么?“她有些茫然。”这不是好事吗?人生三大美事,升官发财娶老婆,裴衍......不是,元衍这三样就全占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细数。
”管他什么好事,我是说李蕊珠,你瞧她那天张狂的样子,装的跟真的一样,以前就他们家那破落户,京里谁知道有她这么个人,檀闻萱就是想气你,才特意从自己母家找来这么个人塞到裴衍......元衍府里去的!“
原委谁都懂,可是一说出来就有些让人头疼。
闻莺继续和她分析利弊:“这样一来,李蕊珠就是安阳侧妃,侧妃可不同于一般人的侧室,可是能拿诰命的,你这不就是吃亏了嘛!还没和元衍成亲呢,他就有了侧妃,她进后院的时间又比你长,这段日子有的是时间让她安排人手,笼络人心,到时候你一进去,四处掣肘,处处为难,岂不是太被动了!”
经过这样一番分析,整件事情忽然对她全是弊,没有利,檀闻舟有点不甘心,咬牙道:“就没点好处?”琇書蛧
闻莺认真想了想,“有好处吧,到时候你可能会清闲点,院子里没人找你,有事都去找李蕊珠了,一开始可能你还能长者和元衍有点交情在府里有点地位,日久天长感情淡了,有有这么个不安分的侧妃同住屋檐下,到时候有你受的。”
这哪里叫清闲,这不是叫被架空了嘛?敢情这八字还没一撇,她后半生的命都定了,就差白纸黑字的写着命苦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急也没用,我和元衍的事情影都见不着呢,谁说就一定要和她住同一个屋檐了,搞不好过几天又和别人看对眼了,也说不定。”
“话是这么说,可是还是看不惯她那样子。”
上个月宫里宴会,她每次参加这样的席面,位子总是靠前的,在主位右下侧第一地地方,那地方视野好,看台上的歌舞看得最清楚,宫里宴会无聊,唯有这点乐子能让她一坐坐一个时辰。
可是那晚她被宫女带到自己的位子上时,却发现不是平时坐的那一块,这地方靠着后头,离看台远,原先的地方,被安排给了李蕊珠。
她本想着换了就换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她不高兴的大事,可是李蕊珠好像故意的似的,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请求将她的位子和檀闻莺的位子换过来,弄得她好像是惯爱欺负人的刁蛮大小姐,在宫里也一点不忌讳,弄得贵妃的表妹这样小心翼翼。
要不是听人给檀闻萱行礼时口里念叨的檀贵妃,闻莺都差点忘了,她们也是堂姐妹的关系。
位子到最后也还是没被换成,檀闻萱安慰着一脸瑟缩的李蕊珠,几句话后也就没事了,只是回去后地檀闻莺越想越气。
一直记到了现在。
听她娓娓道来,檀闻舟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有些咂舌,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心思倒是黑得很,闻莺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一点也不是她的对手。
”别提她了,真是晦气。“
闻莺说完了觉得畅快了许多,这些话她连令仪都没讲。
憋在心里闷了好多天。
檀闻舟手中的鱼竿一沉,原本浮在水上的鱼漂被拉进了水里,眼看着就是条大鱼上钩,她做出”嘘“声地动作,一用力,四斤重地鳜鱼跃水而出,”啪——“地一声砸在草地上,差点砸到檀闻霁身下的小毯子上。
带着土腥气地水点子溅了幼儿一脸,檀闻舟一把将还不会说话告状地幼弟抱起来,塞进一旁奶娘地怀里,”少爷累了,送少爷回去休息。“
“咿咿呀呀——”
意犹未尽的檀闻霁口涎直流,指着那条大鱼想要,却被抱走。
檀闻舟拎起那条还活蹦乱跳的鳜鱼,拉着檀闻莺道:“走,让厨子把鱼炖了,今儿吃全鱼宴。”
可惜今日不赶巧,兴致冲冲的两人拎着这条压胳膊的大鱼走到厨房时,却被告知灶上最会做河鲜鱼虾的师傅今儿家里娃娃办百日宴,请了一天假,不在。
两人又只好跑到离檀府最近的天香楼,那里厨子的技艺虽然不算是最好的,但也不差了,两人把鱼扔给了后厨,叫天香楼的厨子们用鱼做几道菜,给足了银子后,店家欢喜地拎着鱼下去了。
檀闻莺和檀闻舟坐在临街窗户边上地桌子旁等着,闻莺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地风景,忽然脸色一变,“咦”了一声。
她转头对檀闻舟道:“姐姐,我下去一趟,马上上来。”
“做什么?”
“见个朋友!”
她一溜烟裙角带风地下了楼,很快又混进了人群里,檀闻舟没想拦她,小孩子大了嘛,总要有自己的想法的,做什么事情也不想事事都让别人知道。
只是她越看闻莺身边站着的那个朋友越觉得奇怪。
有些莫名的眼熟。
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个青年,肩宽腰窄,腰间还悬着佩刀,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檀闻莺掩嘴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娇嗔地打了一下面前身材精壮的青年。
真是长大了啊。
审美也不算差。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但当那个青年微微侧过身子看向闻莺时,坐在窗边正露出姨母笑地女人脸色瞬间有些凝滞。
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不正是跟在裴衍身边的翊麾校尉,陈捷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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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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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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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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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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