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桥微微面露喜色,轻声道:”还没正式定下来,我不说。“
”你头上的凤钗真好看。“李之云微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玉桥鬓间的点翠凤钗上,”价值不菲吧,看起来不是陇西能有的货色。“
”是吗。“她抬手拢了拢头发,看向李之云,”我也不清楚呢,别人送的。“
李之云一颗心忽然悬了起来,莫名的心慌起来,却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玉桥起身去更衣,又有三三两两的姑娘来来去去,宴会的地方已经布置好,温夫人满面笑容地请她们过去。
她亲热地拉着檀闻舟和周云的手,又夸起檀闻舟今日梳的头发好看,言语间奉承之意明显,檀闻舟陪笑着,偶尔回复两句,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哪怕自己再不喜欢这些,也得应酬几句。
宴席摆在水榭的露台上,四面开阔,三面环水,歌舞升平,四面挂上了粉纱帐幔,风一吹,纱幔飘扬起来,今日晨起开始飘起了小雪,水榭上四角和中间拜访许多铜炉,炉中炭火燃烧的正旺,在这小雪天里,哪怕是四面开阔,也不觉得冷,反而十分温暖,犹如置身春日,合着丝竹管弦的乐声,惬意非常。
这样的宴会,是介绍自家女儿和儿郎的好机会,孙氏对周云的婚事头疼不已,这两年找得总是不尽如人意,这次,孙氏也将她们两个带了过来,周老太太知道她们要来,特地让孙氏也将周宗月带上,孙氏哪怕再不情愿,哪怕一见着周宗月就头疼,也没办法,到底是婆母发话,若是不依,周老太太又要闹个没完。
三人便跟着孙氏一块来了。
温夫人是主,其他人自然是客,不过,就算如此,孙氏也依旧地位不低,坐在温夫人的手侧的位子,所有人进来后,一起向温夫人和孙氏行了礼。
周云习惯性的在孙氏身边赖了好一会,孙氏这人虽然有时候挺冷漠刻薄,对待女儿,却一向是宠溺的,每每此时,她总是笑得与对别人的不一样,眉眼弯弯,细细的鱼尾纹在眼角延申开来,眼中是化不开的疼惜,哪怕周云二十了还没有出嫁,孙氏一点也不会显露出任何因为这个大龄未出阁女儿的不悦。
闻舟看着满地屈膝的闺眷,上座上,温夫人与孙氏满头珠翠,锦衣华服,容色端庄自矜,心里忽然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如果母亲还在,也应该是这样美丽端庄的模样吧,会受邀参加各种聚会,周蕴之要是活着,她的身份会比在场所有人都贵重,父亲会和她作为上宾,安然地接受贵妇的见礼。
她虽然在周府处处备受照顾,姥姥姥爷怕她受委屈,会亲自提点孙氏,孙氏也不是小气的人,周云有的,她也会有,舅舅更是宽纵她,永远是温和的模样,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与他们像是隔着一道帘子,总有些地方好像挨得很远,融不进去。
她没办法像周云一样肆无忌惮地赖在孙氏怀里撒娇,周承言当她是儿时的玩伴,兄弟,知己,与对周云的感情仍有明显的不一样,周云哪怕对他再不理解,再冷漠,他依旧当她是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
她们都怜惜她出生就没有母亲,就像怜惜周宗月,幼时父母双亡一样。
她不喜欢别人怜惜自己。
盘踞陇西多年的世家大族颇多,其中很多不像是京城中的一些人家,是近些年发达的新贵,许多都是绵延兴旺了近百年甚至数百年的望族,发展到今天,也是盘根错节,周云已经坐回了檀闻舟身边,一边看着那些素日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上台表演才艺,一边凑过来和她交头接耳。
”刚才那个弹琵琶的,她娘原本是卖豆腐的商贩出身,她爹和我娘家里还沾了些亲,她爹按照他们家的辈分来看,要称呼我娘一声表舅母。“
”那她岂不是要称呼你,表姨母?“
”是啊,不过她每次见我不这么叫,都叫我云姐姐,一口一个云姐姐,叫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檀闻舟点头,方才弹筝的下去了,现在又上来个舞剑的青年。
一柄长剑舞的虎虎生风,衣角翻飞,风姿绰约,一舞毕了,许多贵妇拉着他说话,青年答得有条不紊,连孙氏也很满意,频频点头,还转头询问周云的意见。
周云不喜欢这样的人,等到孙氏回过头后,她轻声说:”那人滑头的人,方才之云她娘问他说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做媳妇时,他说的话一看就是准备好的,油嘴滑舌,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婶都喜欢这种人?“
檀闻舟掩嘴偷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吧,人要长得好看,皮肤要白,会读书,声音好听,人要善良,不能太老实,总之要机灵点。“周云想了想。
温毓秀看了她一眼,道:”哪有这样的,你照着这样的标准挑夫婿,怕是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谁说没有这样的,就算没有,也比嫁一个李家大公子那样的好。“周云悠悠道。
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毓秀被她的话一堵,没有说话。
今天温毓敏也来了,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她看起来圆润了些,脸上也比成婚那日多了些血色,头上珠钗也更华丽了,坐在李家夫人的身侧,一身月白色棉衣,披了貂毛的披肩,乖巧得像一只兔子。
檀闻舟四处看了看,忽然才明白,为什么今日出来觉得有些不对了,温行云竟不见了,往日里倒是会时不时见到的,她侧头对温毓秀提了一嘴:”你家二哥哥怎么没来?“
温毓秀想起这事,就叹了口气:”还说呢,为了我二哥哥的事,我娘没少发愁,前日我家接到京中的调令,不知道是谁的建议,竟让我二哥哥参军,领了个校尉的职,我二哥本想过几日就去,没想到京中的人还一直催,说是去晚了上头怪罪,没办法,昨日里匆匆收拾了行囊,快马往前线赶去了。“m.xiumb.com
”仗打起来了?“周云问了一嘴。
”可不是,战况似乎十分紧,那些蛮子风餐露宿长大的,打起仗来凶猛的厉害,不过咱们大胤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听说哪个突厥可汗没讨到什么好处。“说起战况,温毓秀还不算担忧,但是话锋一转,说到温行云,脸上止不住的不安,还有那不知道是谁向上头递的话,忍不住气的牙痒痒,“这几日我娘还在家里摆了香案,她素日不信神不拜佛的一个人,为了我二哥的安危也是两日没睡好觉了,听说孙伯母在家里摆了香案供奉三清给周大哥祈福,我娘也学着弄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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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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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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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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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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