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大靴子,“哒哒哒”地跑过去,开心地将鸡抓了起来,两人来到小溪边,开始杀鸡烤肉。
“等一下!”檀闻舟大惊失色。
“怎么了?”
“我走远一点,你再杀。”
檀闻舟怕看见他杀鸡的样子,躲得远远的,还把耳朵堵上,不过一会,裴衍大喊一声:“好了!”
她才屁颠屁颠地回来。
一地的鸡毛五颜六色,檀闻舟蹲下来挑了几根最好看的,揣进了怀里。
裴衍道:“你这是干嘛?”
檀闻舟道:“做毽子呀?你不知道,这样的毛做出来的毽子又好踢又好看。”
裴衍无语。
鸡肉架在火上烤了一会,等肉熟的间隙,裴衍开始脱衣服。
他一件一件地脱下,最后上衣快脱完的时候,檀闻舟有些脸红的闭上眼,道:“裴帅,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他睨了檀闻舟一眼。“过来。”Χiυmъ.cοΜ
檀闻舟从善如流地往他那里靠了几步,裴衍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赤裸的背上放。
手心摸到皮肤的触感,烫得她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裴衍在发烧。
她睁开眼,惊呆了。
裴衍的背上和胸口上,几乎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有陈年的,有半好的,大的像一条手臂长的蜈蚣,横亘胸腹之间,小的更是不计其数,手指摸上去,还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触感。
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最显眼的是那一道新鲜的,露出白肉的抓伤。
“这是......昨夜弄的?”她喃喃道。
看起来,像是猛兽的爪子伤的。
裴衍点点头,眉眼间满是得意:“昨日一只豹子还想偷袭本大帅,幸亏本帅英明神武,雄姿英发......”
话说一半,他没想到更好的四字成语,于是换了个话题,将捣好的草药给她,命令道:“给我上药。”
檀闻舟小心地将药敷在伤口上,动作特意放得非常轻,裴衍闭着眼,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肉烤好了后照例是先让裴衍分鸡,裴衍倒是没有偏心,给了她一只鸡大腿和鸡翅膀。
裴衍看着檀闻舟大快朵颐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紧接着又好像想起什么。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檀闻舟一愣,摇摇头。
他的手微微抬起,拂去她头上的一根鸡毛,柔声道:“本来我想着今天就把你扔在这里的,这里满山都是豺狼野兽,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活不过三日。但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檀闻舟的脊背窜起一股凉意,听他把话说完。
“我在龙泉山的探子跟我报告了你在龙泉山的所作所为,京城传来的消息,说你也做了不少好事,杀了你,太可惜。”
檀闻舟严肃地点点头:“没错,而且,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要杀我,就显得你太小气了,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一点都不像一个封疆大吏。”
“还有一点,我也想看看你这样狼狈胆小的样子,和平时的你不一样,很有意思。”裴衍嘴角微微勾起。
“裴帅,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越难受,你越开心是吧?那你心思也太阴暗了吧。”檀闻舟嚷道,却看见裴衍的笑容渐渐凝滞了下来,又赶紧狗腿道:“不过,裴帅日理万机,能够让裴帅高兴,小的做什么都愿意。”
“我一开始也差点以为你像你表面一样纯良。”裴衍凉凉一笑,忽然脸色一沉,咬牙阴恻恻道:“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想写折子参我。”
檀闻舟心虚地装聋,不敢看他,侧过身子,偷偷地斜飘着眼睛瞄他。
“没有啊。”她立刻摇头否认。
“没有?那你怎么不敢看我?”裴衍冷笑。
“因为你太帅了,看了我自卑。”
裴衍听了很受用,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道:“虽然你说的实话很好听,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你准备上奏弹劾本帅的事实!”
“那是之前......我现在已经决定不参你了......”她的解释苍白无力,小动作也扭捏起来,马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愤慨地说道:“等等!你居然进我房间!还偷看我的东西!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写了弹劾你的折子!”
“你住的用的穿得哪样不是我的,我进你房间怎么了?”
“你!”
檀闻舟郁闷地转过头,用力地咬了一口鸡腿。
“总之这件事情本帅是记住了,檀闻舟——”
“快看,有人来了!”檀闻舟忽然睁大眼睛,指着他身后道。
“别扯开话题!”
“真的真的......”
裴衍一回头,一伙穿着侗族服饰的青年壮汉,手里拿着铁锹和镰刀,朝这边赶过来。
“妈的!”裴衍咬牙,站了起来,差点没站稳,被檀闻舟眼疾手快地扶住。
“背着我走,我走不动了......”他脸色异常的潮红,声音也飘得厉害,其实刚才裴衍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被猎豹抓伤也没有来得及上药,能够撑到现在完全是靠这些年风餐露宿惯了,才多撑了一会。
檀闻舟心一沉。
“我靠......大哥大爷我祖宗......我背不你啊.....”她欲哭无泪,却又不得不起身努力的将他扛起来,此刻比的就是生死时速,好在那些人一时半会没有发现他们的具体位置,他们还有点时间。
“檀......闻舟,你是不是......男人......”裴衍喃喃道。
“一——二-——三——!”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裴衍的大腿,屁股往上一抬,十几年的嫩腰差点断了。
她多想告诉裴衍,自己真不是男人,可是没有办法,还是得拼命抱起来。
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要散掉一寸,后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越来越绝望,差点仰天长哭。
爹爹啊——闻舟走啦——你儿子要因公殉职啦!
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气节!她眼一闭,心一横,正准备提刀先裁了背上这个裴衍,再自裁,以免落入贼寇手中受辱,没想到正要拔刀时,身后传来一声扯着喉咙差点破音的激动的呼喊。
“大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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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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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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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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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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