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檀闻舟这里,才真正的安稳了几个月。
看见檀闻舟处理这些同他一样的平民时,心里才觉得有些许的隐隐欢心,甚至在心里某个他察觉不到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小人在每一侧檀闻舟挺身而出时鼓起掌来。
听到她这样问,墨麒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紧张,像是.......一只即将要被抛弃的猫狗。
墨麒被这个突然涌进脑海里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脑袋。
自己肯定是今天呆在那鬼地方脑子被闷坏了。
檀闻舟好奇道:“那你解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墨麒本来哼着小曲,现在也停了,声音也有些干干的,微微有些冷了下来:“不知道!”
车里的檀闻舟没有再说话,墨麒心里生出些许的忐忑,担心是不是方才自己说话的态度太差,让她不高兴了。
他突然很讨厌自己,很讨厌这种感受,好像自己被这种人与人得联系控制住了,一喜一怒都要被这个人的情绪牵动。
他从小就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和谁产生过这样的联系,这还是他第一次生出这样奇怪的错觉。
于是,他声音缓和了些,飘忽道:“我啊,飘萍一个,天地为床铺,哪里都能去得。”
“那继续一直跟在我身边,可以吗?”
檀闻舟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
墨麒的心好像漏了一拍,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好像要透过车帘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在开玩笑,却被车帘挡着,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抽丝剥茧,蜿蜒盘桓,扎进他心里。
“可以。”
凤仪宫里。
皇后脸色淡淡的,一身水红纱裙,坐在梳妆台边篦发,看起来无喜无怒。
可是侍奉了她多年的魏如临却知道,此时她很生气。
他端起一捧飘浮着几瓣玫瑰花瓣的露水,服侍她净手。
这只手原本雪白纤细,此时却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红。
方才梳头宫女为她簪钗时,误将一只红宝石凤凰金钗划到了她的头皮,皇后“嘶”的皱眉轻呼一声,宫女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跪下,乞求皇后不要怪罪她,按照往日,皇后待人一向宽和,想来今日也不会与她计较,可是只看见皇后端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她,扯起嘴角笑了笑,捏起簪子,慢条斯理的在她的脸颊上比划一下,随即重重的戳了下去。
盛怀瑜侯在不远处的烟霞帐幔下,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宫女捂着脸抖着身子低声哭着退了出去,指尖鲜血溢了出来,掉落在镶嵌着珍珠和宝石的地毯上,像是开出的点点梅花。
皇后嫌恶的将发钗扔弃一旁,继续对镜篦着头发,透过晕黄的铜镜,她看到不说话的盛怀瑜,突然笑了一声,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本宫会吃了你?”
她慢悠悠的将放下来的头发挽起来,葱白似的指尖在案上琳琅满目的首饰珍宝上来回梭巡,最后拈起一对更显年轻的蝴蝶扑花琉璃钗,插进如云鬓中。
盛怀瑜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带血的簪子,放到一旁,道:“臣笨嘴拙舌,只是怕让娘娘更加心烦。”
皇后唇角笑意更深,道:“你笨嘴拙舌?没有你开口,陛下能亲自去看檀闻舟审本宫的弟弟?你若是笨嘴拙舌,天下人便都是哑巴了。”
盛怀瑜不说话。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角笑意更浓,淡淡的鱼尾纹像是琴弦一般蜿蜒出来,纵然再是保养得当,也仍然挡不住岁月再脸上留下痕迹,说出的话将空气也氤氲出些许的暧昧来,道:“盛大人的唇舌灵巧的很呢。”Χiυmъ.cοΜ
盛怀瑜脸上仍是那一幅波澜不惊的浅笑,他躬身道:“娘娘舒心,便是做臣子的万幸。”
皇后以手撑着下巴,打量着铜镜里映出的那一幅俊俏眉眼,道:“听闻陛下去了一趟,回来又宣了太医,那地方,不好受吧?就这么心疼你那小心肝?巴巴的也要凑上去,可惜人家好像也没领情啊。”
“娘娘多心了,都是陛下的意思。”
“哼!”皇后冷哼一声,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下来,“多心?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有多护着他,之前李敦逸的事情,本宫还没追究他,今日又特地将陛下引过去,你可别忘了,是谁再朝中提携你的,檀珩眼见就要倒了,你可别做出糊涂事。”
盛怀瑜眼中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魏如临将水端进来,服侍皇后净手后才退下。
皇后一边擦拭手上的水珠,一边悠悠道:“檀闻舟怕还不知道,他的堂兄费尽心思搜罗到檀珩这些年收受贿赂,和江家结党营私的罪证,已经不日就要呈给陛下了,如今陛下沉疴未愈,又要发现昔日好友,朝中重臣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这病会不会再重上几分。”
盛怀瑜道:“国有国法。”
皇后微微惊讶,嗤笑道:“你倒是清醒,就不怕你的小心肝从此恼了你?”
盛怀瑜压抑住心里泛起的苦涩,道:“臣心里只有娘娘。”
虽然知道未必是真话,皇后却依然很受用,她扶着案几站起来,几步路走得弱柳扶风,歪歪靠在贵妃榻上,道:“腿酸得很。”
盛怀瑜心领神会,走上前跪下,为她轻轻捏起腿来。
看着这一副年轻健壮的躯体,皇后心里暗暗有些恼恨起来,可惜自己有了身孕,不能像往常一般了,看得见却得不到,实在让她烦躁。
又想起景徽帝那已经褶皱的皮肤和呼吸间沉浊的气息,心里更加郁闷。
“今日太医怎么说?”她一手揉着眉心,问道。
盛怀瑜知道她问的是陛下,道:“陛下的病更重了些,说是要静养。”
皇后点点头,道:“听说成里北地的流民更多了,有些还会说一些怨怼的言论,闹得很是不安。”
盛怀瑜点头,道:“娘娘的意思是,要借他们的手?”
皇后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就好,你的舅母病也好多了,听说这些日子想你得狠,你去看看她吧,等这事办完了,本宫自会派人将她送回你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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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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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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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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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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