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桑说话间,手用力按战无妄的伤口。
战无妄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看着他忍耐的样子,景桑心里恶念丛生,手上的力道更重。
只见他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明显很不好受,但他哼都没有哼一声。
她很讨厌他这副逞强忍耐的样子,就是想听见他叫疼,让她松手。
可他偏偏不吭声,她的恶念就越深,最后手上感觉到粘稠,意识到按破了他的伤口,她才收手。
掀开被子一角看见他右腿上的纱布有一块染红,没好气道:“我真废了你的腿,你都不叫嘛!”
“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我可以忍一忍。”战无妄缓慢开口,伤口疼得像刀子割着。
“……”
景桑从包里找出湿巾擦掉手上沾的血,“你麻药刚醒,疼过两天再做手术吧。”
“……”战无妄眼神复杂,这女人到底和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景桑突然抬眸盯着他,“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多疼两天再让你挨刀子。麻药用多了会影响人的脑子和身体,你需要一个修复期。”
战无妄弯了下嘴角,“你越这么说我越怀疑你在折磨我。”
“随你怎么说。”
景桑擦干净手,按了呼叫铃,那边传来护士的声音。
她道:“他伤口崩开了,麻烦过来重新处理一下。”
因为战无妄身份特殊,很快护士长就领着人来了。
“战先生您的伤口怎么会崩开啊?”
护士们都不相信,好好的躺着怎么会崩开?
揭开被子看见纱布一大块鲜红,几人下意识看向坐在一旁的景桑。
“小姐,是你没照顾好战先生吧?”
“和我没关系,我让他好好躺着,他非不听话,动来动去。”
几人对景桑抱着很大的怀疑,护士长特意问战无妄:“战先生,这位小姐是您的家属吗?”
“她是我的贴身佣人。”战无妄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景桑:“……”他的佣人?他还真会说!
“那您这佣人真是不合格。”护士长瞪了眼景桑,“拿着工资都照顾不好人。”
“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听话。”战无妄阻止护士们针对景桑。
见他如此,护士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推着战无妄去诊疗室,重新缝伤口缠纱布。
他再被推回来时,护士长一脸严肃交代景桑,“小姐,重新缝针不打麻药是很受罪的,你得照顾好战先生。”
景桑挑眉,“你们这么紧张,要不你们来照顾?”
“……”
是她们不想吗?是战总不要她们照顾。
“你们出去!”战无妄不想景桑给这帮护士机会,下了逐客令。
景桑等那几人走了,嘲笑道:“战总您的魅力真是大,是不是走哪都能让女人想倒贴你啊?”
“对。”战无妄不卑不亢,表情淡淡的。
“你是第一个没有任何原因就讨厌我的女人。”他缓缓道。
景桑微愣,“也不是没有原因。”
只是彼此相见,他不认识她,才觉得莫名其妙,才会被她吸引吧?
她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如果他现在知道她是景桑,还会忍耐她吗?
应该不会吧!
他们之间千疮百孔。
“什么原因?”战无妄敏锐地察觉她话里有话。Χiυmъ.cοΜ
景桑直视着他好看的琥珀眸,勾唇一笑:“因为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很不好,这就是原因。”
战无妄皱着眉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他摔倒了,桑海去扶他。
那时候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想起来,看着桑海那孩子就挺喜欢。
而她一过来就拉着桑海远离他,看他的眼神防备又冷漠。
好像他是人贩子似的。
“我不觉得第一次见面,我做错了什么。”
“你的出现就是一种错误。”景桑说完,起身去阳台陪孩子了,不想和他再说话。
越说越多,越说越露,对她没有好处。
十几分钟后,外卖员送来三分红丝绒蛋糕。
景桑给桑海和婧月各自拿一个,两个孩子坐到桌子前吃得很欢。
战无妄见景桑没打算理自己,厚着脸皮说:“我的那个呢?”
景桑下巴朝搁在柜子上的那个红丝绒蛋糕点了点,“在那。”
“夏小姐,劳烦你喂一下。”
“……”
四目相对,战无妄眼神淡漠中透着一抹柔和,“你自己答应的,在我能行走前会照料我。”
“对!”景桑起身,拿过红丝绒蛋糕,舀了一勺子塞他嘴里。
战无妄都没有做好准备,而且躺着吃东西容易噎着。
景桑没给他咽下去的机会,又一勺子塞进他嘴里。
战无妄的脸红了,在她喂第三勺子时连忙伸手挡住。
景桑似笑非笑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心里很爽!
“战先生还要吃吗?”
战无妄顾不得腿疼,单手支着上半身坐起来,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床沿。
像是较劲一样,他咽了下去,顾不得嘴上的狼狈,死死盯着景桑:“劳烦。”
“好啊。”景桑勾唇一笑,直接将剩下的小蛋糕盖在了他脸上。
“噗!”她没忍住,笑喷了。
战无妄长叹一口气,“你是用蛋糕闷死我是吗?”
“不是,是战先生太饿了,我就直接点。”景桑眼睛都笑成了弯弯月亮,“糊在你脸上,你边舔边吃吧。”
桑海和婧月拿着勺子舔了舔,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红丝绒蛋糕。
第一次觉得他们的妈妈有点儿缺德,渣男爸爸已经够惨了,妈妈还在伤口上撒盐啊。
“卧槽,谁干的!”阿彪不放心战总一个人在病房,半路上跑了回来。
见自家战总糊了一脸蛋糕,瞥向坐在那一脸笑意的景桑,他又气又无奈。
赶紧打了一盆水,用毛巾仔细给战总洗干净脸。
脸上干净了,战无妄长呼一口气,红着脸盯上罪魁祸首的景桑。
“夏小姐,你是不是没伺候过人?”
景桑噗嗤一笑,一秒收住,严肃脸说:“说什么呢,我有儿子女儿,当然会伺候人了。只是某些人在我眼里不是人,所以我就伺候不好。”
“你太过分了,怎么能骂战总!”阿彪很生气,“战总对你一再忍耐,你半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感激他?”景桑瞪大眼睛,眼神变得幽怨,讽刺道:“他给了我生命,还是给了我花不尽的钱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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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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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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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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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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